宰相肚裡能撐船,就算他再不高興,也不會在下屬麵前表現出來。
反正用不著他說啥,總有揣摩出領導意思的人,會去解決這件事。
“鄭國芳同誌不愧是和牛良安同誌一家人,夫妻倆都能代表衝清縣來省會參與觀摩,果然是很有遠見的同誌嘛。”
關廠長明褒實貶,但他打著官腔,笑得和善,一副聽取意見的謙虛樣。
鄭國芳得意極了,真想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讓那個體戶看到她,最好嚇得臉色慘白、魂飛魄散,立即收拾鋪蓋卷滾蛋,才知道她是啥地位!
可肉聯廠的人誰看不出領導已經不高興了,心說縣裡出來的就是沒眼力,和領導坐同張桌子吃頓飯,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啥了。
鄭國芳在衝清縣作威作福慣了,眼界的確太低,這種情形下還以為自己大獲全勝了。
她正要把肚裡的怨氣再倒一倒,最好讓關廠長立即去把那個體戶趕走,馬路對麵跑過來個年輕女同誌。
小姑娘剛要喊啥,看這麼多領導都在,立即板著臉,故作嚴肅,小手一伸。
“關廠長,江湖救急,借我點錢。”
好幾個人都笑起來,氣氛輕鬆不少,關廠長無奈地拿出錢包,“給~~”
年輕女同誌拿著錢包就跑回攤子上,擠進人群,嘰嘰喳喳地好不熱鬨。
“小關穿衣服就是洋氣,咱肉聯廠的年輕女職工,誰也比不了。”
“要不說關廠長會教閨女呢,長得好,眼光也好,買啥都會挑最好的。”
“這就是獨生女的好處啊,我家兩個閨女,我想給孩子買都花不起錢。”
關廠長一副老父親臉,啥也沒說,但似乎啥都說了。
下屬都誇讚他是個好父親,誰也沒提那小攤咋樣,可聽在鄭國芳耳朵裡,他們卻句句在捧著那個體戶。
——鄭國芳酒醒了不少,臉被打得啪啪響。
她哪兒知道廠長獨生女也在陸離離的小攤上,剛鼓動他清理小商小販,轉頭人家閨女就去支持消費了。
憋氣半天,鄭國芳覺得她也沒說錯啥,關廠長又不是她直屬領導,也不能把咋地!
她落在人群後麵,死死盯著小攤上“招蜂引蝶”的個體戶,再看到她身邊那個出挑到極致的男同誌,竟生出一種兒子被戴了綠帽子的憤怒。
個體戶就是不要臉,跟誰都露著笑臉,和古代那些“賣笑的”有啥區彆!
等著吧,她鄭國芳在川州可不是沒有根基的,想在她眼皮子底下順順當當做生意?除非她死了!
陸離離哪有功夫往馬路對麵看,她被女職工們團團圍住,這個要挑顏色,那個要看尺碼,幸虧有謝燼幫她分擔一半“火力”。
關廠長的女兒小關,帶著她一群小姐妹,圍著謝燼。
謝燼半個眼神都不往彆的女同誌身上放,隻出一雙耳朵,讓拿衣服拿衣服,讓找贈品找贈品。
“哎,你和你對象,都是乾個體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