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狗腿子陪著笑臉，趕緊說。
“楊台長扛著攝像頭滿廠子溜達呢，您快接待他一下吧。”
可彆讓電視台的人到處亂晃了，拍到點啥不該播的，那不是農機廠上下都沒臉麵麼。
有些道德底線低的人，反而最喜歡用道德綁架其他人。
老杜廠長肯定是比那兩個副廠長更要臉的。
為了他自己的麵子，也得從電視台手裡，把兩個副廠長的顏麵保住。
可方狗腿子今天想錯了。
“哦？那正好，讓楊台長幫著我們宣傳宣傳，見證農機廠的改革成效。”
1988年，衝清縣各個國營單位都已經接到上級文件。
以建立現代企業製度的國企改革風潮，終於吹進了這個北方省份的小縣城。
國營單位的一把手，不再是上級直接指派的空降兵。
根據京城、滬城的改革步調來看，國營企業現代化的趨勢不可逆轉。
有能力、有魄力的新型領導乾部，會成為華國發展的中流砥柱。
對林副和鄭副兩人來說，這不就是給他們上位的好時機。
幾個月來，農機廠被他們弄得烏煙瘴氣。
各個都在起高調，大張旗鼓在做理清國家資產的事。
好像是要為群眾、為職工做實事，其實誰不清楚他們的嘴臉呢。
還不就是為了查清楚哪些是對方的資產，好拿過來打擂台。
結果兩方的派係各有背景，真動起來也隻能兩敗俱傷。
最後找來找去，也就黃葭這個沒背景的孤女，最容易欺負了。
本以為女學生膽小麵嫩，嚇唬兩下就能收回兩套房子的產權。
沒想到她油鹽不進，又是報警，又是賣房。
原本是農機廠內部的資產問題，竟然被她搞成了社會事件。
今天更是讓縣電視台打頭陣，居然扛著長槍短炮就闖了進來！
方狗腿子急得不行，滿頭大汗。
林副昨天收的禮就堆在辦公室，這要是被人看見了，豈不是麻煩了。
“杜老廠長，早就聽說農機廠是衝清縣的大型國企，您對以後的發展是怎麼看的呢？”
陸離離開口詢問。
她也不是純粹為了裝大瓣蒜，二姨夫也是農機廠的職工。
有麵對麵和廠長談話的機會，她還是挺想多了解一下，國企以後的發展趨勢。
雖說二姨在川州做生意做得不亦樂乎，但偶爾也會流露出一些，對國企鐵飯碗的眷戀。
即便陸離離有上帝視角，也沒法讓二姨放下心中成見。
當然，她並不覺得二姨的想法有啥錯。
社會對鐵飯碗的重視程度，會隨著經濟發展速度而變化。
未來幾十年，華國會處於高速發展的昂揚狀態，做生意的收益是其他行業遠不能比的。
隻要讓她二姨對生活有掌控權，對鐵飯碗的執著會漸漸打消的。
“小同誌，你就是縣一中的陸離離同學吧？”
杜老廠長看似閒雲野鶴，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看樣子，她和黃葭是今年北山省理科狀元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陸離離點頭，“杜老廠長耳聰目明，我就是陸離離。”
“農機廠麵臨最大的問題，不是技術改革，而是屬性改製。”
杜老廠長閒談似的和她聊了幾句。
陸離離機敏地抓住他話鋒中的意思。
農機廠要進行屬性改製，那就是直接從計劃經濟進入到現代化模式。
她不由得心頭發沉。
“從國有控股轉變為私有屬性，老廠長，您有啥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