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直接作為“榮欣桐”的時候,還是現在,童佳都相信,隻要是陶均樂答應自己的事情,就一定不會失約。
按照房車裡的字條,陶均樂應該是每天晚上都會進去的。
怎麼就偏偏昨天晚上沒進去呢?
她擔心是陶均樂那邊出現了什麼不可控的意外事件,可再擔心,又無法跟那邊取得聯係,甚至連個驗證渠道都沒有。
實在著急的童佳,隻好一直在房車裡等著,但是都沒有等到陶均樂。
而此時的陶均樂,的的確確是遇到了變故。
陶均樂的母親是星城人,一家人也都在星城生活,這個國家現在並不排斥華夏國人,所以他和他父親在這裡生活得倒也怡然自得。
可是陶均樂父親的工作被改派到了爪哇國,他們一家三口就收拾行裝從星城前往爪哇國。
本來這兩個地方的距離就很近,不管是乘船,還是坐飛機,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所以,他就沒有把這件事情特意寫下來告訴童佳。
可是,就在他們所乘坐的輪船到達爪哇國的時候,變故就出現了。
因為爪哇國政府剛剛頒布的“總統10號令”,規定外僑不得在縣和縣以下地區從事零售業,這極大的影響了爪哇國之外的人的生計,尤其是華夏國人。
陶均樂的父親也是知道這項法令的,可按照他的理解,這項法令隻針對一些在鄉間做小生意的人,跟他這種受到公司派遣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尤其“總統10號令”還特彆申明了:“這一規定並不意味著有關的外僑應離開他們居住的地方,除非當地戰時掌權者基於安全情況而作出這種決定。”
研究清楚法令後,他才帶著妻兒離開星城去爪哇國赴任。
但是很可惜,法令是法令,申明是申明,許多地方的長官在實際執行的時候,直接實行了“一刀切”,不但逼迫許多外僑,當然絕大多數是華僑結束了自己的生意,還將人趕離了自己的行政範圍。
這使得許多人流離失所。
為了尋找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他們大都等在碼頭、機場等地方,希望可以用全部的身家買到離開爪哇國的票。
但因為身份的問題,他們買票都成了大問題。
為了離開,有些人開始在有船隻靠岸的時候,搶著上船,遇到心軟的爪哇國船長,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這些人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自從有人成功之後,幾乎天天都有人在碼頭上等著,隨時預備著,隻要一有船隻靠岸,就往船上衝。
陶均樂一家人就十分不幸的在一下船的時候,就趕上那麼一群人。
那群人不等船上的人下來,就紛紛往船上擠去,希望輪船可以帶他們去星城謀生。
但是,從星城到爪哇國的距離很近,這種隻往來於兩地的船隻自然也不會很大,載重量跟之前那些去遠一些國家的輪船根本就不能比。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上去的人就超出了輪船的最大載重量,整艘船都不能維持平衡了。
這個時候人性的惡就被淋漓儘致的體現了出來。
那些衝上船來的人,為了自己可以活命,就開始把原本船上的乘客往海裡推。
“撲通~撲通~”幾聲後,被推下去的人都是女性和小孩,可見這些人也都是欺軟怕硬的,根本就不敢對強壯的男人下手。
而陶均樂的母親就在被推下去的人中,陶均樂的父親看到這一情況,立刻跟著跳下去救人。
但水下的人不少,大家都把陶均樂的父親當成了救命稻草,凡是可以夠到他的人,都死命的把著他不鬆手,反倒是把陶均樂的母親越推越遠。
陶均樂把家裡所有的行李都收到房車裡,然後也跟著跳了下去。
這時,爪哇國的政府也反應了過來,派了執法隊過來解決問題。
陶均樂的母親雖然嗆了水,但還好被救及時,在醫院裡昏迷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的時候,終於恢複了意識。
反而是下去救人的陶均樂父親,因為被多人往水裡拉扯,嗆得水居然是所有人裡最多的。
將他送去醫院,搶救了好久,最後在陶均樂母親醒來的半個小時後,醫院裡就宣告了搶救無效的噩耗。
陶均樂上輩子很早就同時失去了父母,他很珍惜這輩子跟父母相處的時間。
本來,他還在幻想等自己見到童佳,再跟她表白,之後帶著她去見父母時,父母那開心的樣子。
現在……
父親去世了,母親人雖然醒了,可是這次落水還是傷了肺,至少還有半個月的恢複期。
母親需要留在醫院治療,那父親的後事,就必須由他自己來全權負責。
父親曾經多次跟他表達過想要葉落歸根的想法,他應該是想回到祖國去的。
在父親的屍體前跪了一夜的他,準備去跟母親商量一下父親的後事。
誰知道,一進病房,就看到母親的肱動脈上插著一支巨大的玻璃針管,而母親早就沒有了呼吸。
他趕緊大聲的找醫生和護士求救,但是很可惜,還是沒有救回來。
主治醫生從搶救室出來的時候,遞給他一封信,說是在他母親身上找到的。
陶均樂強忍悲痛,打開信紙。
一上來,就是母親對他的道歉。
信上說:她接受不了以後的生活中沒有陶均樂的父親,覺得沒有陶均樂的父親在,自己連呼吸都是痛苦的,所以她自私的選擇了追隨陶均樂的父親而去。
再一次對兒子道歉後,就將家裡的資產一一給陶均樂寫清楚。
最後,她希望陶均樂可以將自己和其父親的屍體火化,然後將骨灰帶回到華夏國去,葬在陶均樂父親的故鄉。
這最後一點倒是跟陶均樂想的一模一樣。
不過,他之前想的是直接帶母親回華夏國去生活,可她居然……
要說他心裡一點兒都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想再去指責任何人了。
將母親寫的信收到襯衫口袋裡,就去聯係父母親的主治醫生,詢問火化的流程應該怎麼走。
這一問,他的腦袋更大了。
爪哇國有許多不同的民族,殯葬儀式也各不相同,但大多都是流行土葬的。
火葬也有,但那都是少數,也基本是在民族內部進行,並沒有火葬場這個設置。
而他又不是爪哇國本地人,還是未成年,很多手續,他都走不了。
隻能去找電話,跟陶均樂父親在星城的公司聯係,希望他們可以派人來幫忙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