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一樣了,有方大帥撐腰,哪個大戶不肯正眼瞧咱們一眼,某就用這個跟他們商量。”火長拍了拍腰間橫刀獰笑道。
“是啊,跟著大帥混,一天吃九頓。某揮刀看不到殘影,那叫一個快。
要不我現在耍兩招你們看看”
“你們說這次去渤海國有沒有什麼油水撈”
眾丘八開始七嘴八舌的商量接下來的戰役,內心都火熱了起來。當兵吃糧,主要還是為了自己為了前程,真金白銀才是最實在的。
方大帥就這點好,不會說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平日裡給吃給穿給錢,那是真給!從來不欠著!
有方大帥在,他們立功不怕被上麵貪墨了,揮刀就有勁!
這就叫軍餉有溫度,揮刀有力度,擁戴有態度!
方重勇對汴州本地大戶們的態度很一般,甚至還有重拳出擊的時候,得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但他對基層的士卒們很好,真金白銀的給,在基層很有人望。
如果有一天真要鬨起來,天子李璘也不是沒有簇擁。隻不過,簇擁他的人,或許能給錢,但絕對提不動刀,更是看不起能拿刀的人。
反倒是簇擁在方重勇身邊的,儘是些武德充沛之輩,而且將士歸心。
就算方重勇現在把元帥帥印交給李璘,他隻需要一句話,同樣可以讓軍中的丘八,殺死李璘委派到軍中的親信,奪取兵權。
對於時代的變化,方重勇有著超乎常人的清醒認識。
話語權,終究還是掌握在握刀之人的手裡。
……
開封府衙大堂內,韓遊瑰如同熱鍋螞蟻一般,來回走動。
可是沒有一點辦法。
方清居然不在!汴州的這些官員,如嚴莊、李筌等等,一個個都諱莫如深。就是擺出一種“方清明明不在汴州,我卻害怕被你察覺”的姿態。
然後就讓韓遊瑰在府衙大堂裡麵等。
不一會,李筌來了,韓遊瑰看到他進了府衙,連忙焦急詢問道:“方大帥回來了嗎”
“韓將軍,你隨某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李筌正色說道。
韓遊瑰點點頭,他也知道,對方是要上乾貨了。
二人來到樞密院內一間比較偏僻的簽押房內。李筌也不廢話,直接將之前便準備妥當的調令交給韓遊瑰。
一看這份軍令,韓遊瑰傻眼了。汴州這邊用兵比較正規,軍隊調動都有記錄。
軍令上雖然沒有說方重勇去哪裡了,但是,清清楚楚的寫著,汴州禁軍,也就是銀槍孝節,被調到了登州公乾。
具體是什麼事情,上麵沒寫,隻有“公乾”二字。
領著銀槍孝節出征的,很可能就是方清。韓遊瑰也終於明白汴州這邊官員的奇怪態度,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渤海國國主過世,秘不發喪。方大帥想扶持大欽茂登基,也就是剛剛過世,那位渤海國國主的侄兒,現在已經在登州了。
若是韓將軍來汴州借兵,那李某隻能回答:無兵可借。
方大帥也不在汴州,你等他回來,隻怕已經是春夏之交那會了。何去何從,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李筌麵色平靜說道。
韓遊瑰沒有讀心術,無法得知李筌的話有幾分真假。
隻不過,對方說的事情,邏輯上非常嚴密,沒有什麼破綻。至於汴州軍是不是已經調到登州,其實這裡水路四通八達,往來商賈眾多。
軍隊調度,動靜極大,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韓遊瑰覺得自己在汴州打聽一下,一定可以知道些內情,而且也不需要太費事。
他對李筌抱拳行禮道:“如此,那韓某先告辭了。”
“韓將軍慢走。”
李筌也不跟韓遊瑰客套,直接叉手行禮,將其送出樞密院大門。
韓遊瑰本就是喬裝改扮的,穿得跟個普通農夫差不多。他混入汴州渡口附近的街道,找渡口的漕工打聽,然後打聽到了一個重要情況。
嗯,或者說汴州很多人都知道的一個情況。
就在幾天前,汴州有一支規模不小的軍隊,沿著白溝向東而去,目的地正好是登州。
這跟李筌給自己看的軍令相吻合。
也就是說,汴州軍被調去登州,意圖扶持大欽茂在渤海國登基,極有可能是真的。當然了,韓遊瑰覺得方清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
如果大欽茂控製了渤海國,那麼將來配合出兵東北,兩麵夾擊史思明,是大概率事件。
這並不是方清閒著瞎搞。
“遠水解不了近渴,為之奈何”
韓遊瑰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
汴州居然無兵,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隻是,從目前的情況看,貌似是真的。
該怎麼辦呢
“不如先回北中城吧。”
韓遊瑰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從汴州騎馬到北中城,如果中間不休息,不過一日即達。
先回去問問李懷光也好。
韓遊瑰來到驛館,騎上馬便往北而去。
韓遊瑰是下午走的,結果剛剛入夜,依舊在府衙裡辦公的嚴莊,就等來了心急火燎的李庭望。
因為之前已經見過麵了,李庭望也沒跟嚴莊客氣。他直接詢問道:“嚴尚書,方大帥在府衙麼,李某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求見!”
急你以為著急的就你一個
嚴莊心中暗笑,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直接悠然長歎道:“李將軍來得還真是不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