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修)
塞雷布斯從未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何見不得人之處,所以體操學校**上課的習俗雖然讓人意外,他也入鄉隨俗了,但訓練場上這些目光過了頭了。
麵無表情地在老師的指導下和同伴們在運動場上跑了幾圈,他拿定主意以後除了馬術與駟車,彆的體操課都不上了。
科德勒斯完全可以勝任指導他鍛煉體魄的任務,直接學習從科德勒斯從血海裡煉出來的搏鬥技巧,絕對比在體操學校學練擲鐵餅、角力、摔跤、賽跑更實用。
運動場的跑道是沙土跑道,跑起步來塵土飛揚,跑完步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大汗,混著滿頭滿身灰塵,難受極了。運動場裡設有專門的浴室,老師帶他們去浴室洗澡。
進入浴室,塞雷布斯再次被刷新了三觀。所謂的浴室裡並沒有水,就是一間普通的屋子,擺放了一些矮床,和許多橄欖油罐,牆上掛著一些半月形的鐵刮刀。
一些鍛煉完畢後滿身灰塵大汗的人們,就坐在、或者是半躺在那些矮床上,用橄欖油塗遍全身,把皮膚按摩酥軟,然後用鐵刮刀把汙垢刮去。
塞雷布斯走到門口,橄欖油混合著汗臭的濃重味道就撲麵而來,險些讓他窒息。他在門外站住腳,門邊的一張矮床上正好有一個人從身上刮下來一團灰褐色的、混合著油脂、汗水和泥垢的混合物。那東西黏在刀身上,他順手一甩,就向塞雷布斯飛來。
塞雷布斯以從未有過的敏捷速度猛然一退,那東西擦著他的腳趾,濺落在他腳指頭前方一厘米處的土地上。
塞雷布斯臉上的表情,裂了。
前世橫穿敘利亞戰場,被人用□□指著頭他都沒有這麼驚恐過。
他再也沒有勇氣靠近浴室一步。老師奇怪地問:“塞雷布斯,你怎麼不進去?”他胡亂找了個借口說:“老師,我忽然想起來一件急事,要立刻回家一趟。”去更衣室拿了衣服胡亂穿上,狼狽地獨自向運動場外走去。
看見塞雷布斯落單,運動場內許多蠢蠢欲動的人都立刻向他的方向移動,想截住他跟他說兩句話。
最先達到這一目的的是一個氣質很斯文的三十多歲男子,他手裡拿著幾頁寫滿字的莎草紙,穿著雪白的希瑪純站在運動場邊,一直看著塞雷布斯和同伴們在老師的指導下賽跑。在塞雷布斯一行人向浴室走去時就走到了不遠處等著。
塞雷布斯看見了他,臉上的表情一沉。他仿佛沒有看出塞雷布斯的不悅,笑眯眯地撫了一把他肩上的汗漬,親昵地說:“塞雷布斯,怎麼沒有洗澡就走,是不是嫌浴房太臟了?”
塞雷布斯停下腳步,冷冷地說:“再有下一次,我就剁了你的手。”
男子臉上有點掛不住地說:“塞雷布斯,你就這樣跟老師說話嗎?”
塞雷布斯說:“要想讓人把你當老師尊敬,首先你自己得表現的像個師長的樣子。”
男子擺出一副非常冤枉的樣子,提高了聲音說:“塞雷布斯,你是指責我作為你的老師不儘責嗎?難道我沒有儘心傳授你知識?難道我水平不足以教導你?我克利托斯,在雅典的法庭上從未有過敗績,我的《春日之歌》在奧林匹克盛會上得到過歌唱比賽的冠軍!你認為我不配教導你修辭學嗎?”
離他們近一些的人聽到他這番話都遲疑地放緩了腳步,用有些疑慮的目光打量著塞雷布斯。古希臘人們一般對老師還是非常尊敬的(奴隸身份的啟蒙教師除外),還認為年輕人最大的美德是謙恭,質疑老師不配教導自己,顯然是不夠謙恭的表現。
聽到這番話的人,多多少少都對塞雷布斯的品德有了一些懷疑。
如果是普通的男孩,聽到老師這麼說可能會驚慌失措,但塞雷布斯怎麼會害怕這點小伎倆,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說話,一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說:“克利托斯,我記得你已經不是塞雷布斯的老師了,你也確實不配教導他。老師教導學生是為了傳授給他們知識,而不是以教授知識為借口,引誘學生成為自己的被愛者。更彆說達不到目的,就故意敗壞他的名聲。”
這回異樣的眼光又落在了克利托斯身上。
塞雷布斯回頭看了一眼,神情變的和緩了些,叫道:“阿裡斯提德。”
阿裡斯提德帶著安慰意味按了按他的肩膀,不理會臉漲的通紅的克利托斯,與他一起走出了運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