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遠離火源,小貓就開始在相允凝懷裡動來動去了。
剛開始小貓還隻是安安靜靜地縮在相允凝的懷裡,雪白毛茸的貓爪搭在相允凝的手臂上,腦袋則枕著自己的爪爪,困得直打哈欠。
不久之後,小貓逐漸開始變換姿勢,在相允凝的懷裡踩來踩去,最後扒著他的衣裳竄上了肩膀,最終在相允凝的肩頭縮成了一團貓團。
相允凝偏過頭,和睡在他肩膀處的小貓對上視線。
小貓眨了眨漆黑的瞳孔,使勁兒蹭了好一會相允凝的側臉,咪道:“困了。”
這招對相允凝果然有效,相允凝眼神一緩,抬手摸了摸小貓腦袋。
相允凝好像……很喜歡這種表達喜歡和親昵的方式。
聽棲也喜歡。
他的交友方式就是看誰順眼就湊過去跟他貼貼,喜歡誰就黏著誰,天天見都不夠,不喜歡的人則全部打出去,再也不要見。
相允凝這種氣場冷厲的人居然會不介意聽棲這種黏糊糊的表達喜歡的方式,這個認知讓小貓很想在相允凝身上打幾個滾蹭來蹭去。
但是畢竟人的肩膀位置有限,讓他縮在上麵安心睡覺就已經夠極限了,根本不夠小貓打個滾,於是聽棲隻好作罷,悄悄伸爪抱住男人的脖頸,毛茸茸的腦袋抵在他的頸間,就這麼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
聽棲睡了個天昏地暗。
他以往都是準時就醒,早晨出門找吃的,吃完找個有陽光的地方躺下繼續睡,然而今天不知為何,居然還是冰冷魚把他叫醒的。
相允凝臉色似乎不太好看,然而麵對躺在床榻深處的小橘貓,他最終還是沒有當場發作,隻是抬手碰了碰小貓昨日被夾的前爪,先是問道:“還疼麼?”
聽棲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但還是很困,打著哈欠說道:“不疼了。”
事實上要不是相允凝提起這事,聽棲甚至都忘了他的前爪昨天被螃蟹夾了。
隨後,小貓聽見相允凝停頓半晌,低聲問道:“你體內妖力怎麼如此空虛。”
小貓的尖尖耳朵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小貓仰頭對上相允凝冰藍色的瞳孔,咪嗚說道:“我回淩霄宗後遇見了想吃我的鳥妖,我跟它打了一架,所以妖力耗光了,不是什麼大礙。”
相允凝垂下眼眸看他,沒說話。
“……”
小貓迷茫地說道:“咪?”
怎麼了嗎。
相允凝道:“那為什麼本座給你渡去妖氣,卻如同石沉大海般,沒有絲毫反應。”
如果把體內儲存妖力的經脈看做河床,如今聽棲的經脈便是乾涸到四處皸裂的程度。
相允凝渡去的妖力相當於外來的溫和之水,可是無論相允凝往聽棲體內注入多少妖力,都隨著乾涸皸裂的細小裂縫之中流逝乾淨,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相允凝渡去了自身將近三分之一的妖力,聽棲體內的乾涸情況才終於出現了緩和。
然而按照兩人的修為差距換算,相允凝這三層妖力,足夠抵得上普通兩百年妖族的十倍妖力。
相允凝知道小貓修為一定不簡單,否則當初在迷宮之中,聽棲也不可能無視野完美躲過他的出手。
可是小貓即使再天賦異稟,也不至於耗損到他一個千年大妖都填不滿的地步。
小橘貓一個打滾站起了身,順著相允凝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氣勢洶洶地在他耳邊咪道:“冰冷魚,你不信我,那我就說實話了,我就是騙了你,我沒有睡過頭。我,和想叼我吃了的鳥類打了個天昏地暗,透支透支再透支,實在不行了就昏過去了,醒來之後我就來找你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兩日沒有過來找你的原因。至於為什麼體內妖力乾涸得如此嚴重,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小貓直接擺爛了。
不然還能怎麼說。小橘貓無壓力無危機的日子過得逍遙快活,平常吃了睡睡了吃,有沒有長到腦子上都不好說,不能再用更多的謊言來圓了,再圓就真的要露餡了。
“……”
相允凝喉嚨一滾,低聲說道:“抱歉。”
他複又重新檢查了一遍小貓全身,確保他身上除了妖力空虛之外沒有任何的外傷暗傷副作用之後,這才摸了一下小貓毛茸茸的腦袋,嗓音沉冷:“那鳥妖出沒於何處,外觀如何。”
小貓頓時跳了起來,心虛又著急地伸爪按住相允凝的手,說道:“你彆……你彆去。那鳥妖害我妖力乾涸,我也重傷了他,也算是兩清了。”
小貓不配合,相允凝也隻得作罷。
直到此時,相允凝才忽然發覺,他隻顧著找到小貓,護住小貓,卻對他今生的生平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
聽棲……可有親人?幼年過得如何?怎麼被顧息一個無緣無分的陌生人養了這麼多年?
他不是不信聽棲所言。
隻是……麵對聽棲,他可能總是習慣杞人憂天吧。
小橘貓眼珠滴溜溜地轉,他湊過去叼著相允凝的衣擺扯了扯,興衝衝地咪道:“冰冷魚,陪我去曬太陽。”
相允凝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滲人,小橘貓決定讓陽光把冰冷魚曬暖一點。
相允凝沒應聲,隻是跟在翹著尾巴的小橘貓身後走出了房門,一隻手背在身後,無聲放了一道靈訊出去。
與此同時,蓮間域主座下的兩位護法魔頭同時接到了來自尊上的靈訊。
靈訊正麵映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墨色大字——“查”。
兩人打開靈訊,“查”字在空中消散又重新組合,最終成了兩個人名:
顧息……
和聽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