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流流轉全身,彙聚於心口之處,逐漸凝出一片透白的鱗片。
相允凝沉澱幾個周天,最後緩緩呼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經過這段時間日夜不歇的修養,心口傷疤處已經長出了一片全新的鱗片,接下來缺的隻是時間問題。
小貓不在身上,靈泉邊也沒見到,不知是不是跑出去和他兄長玩了。相允凝站起身來,卷乾身上水珠,抬步走出。
他走出靈泉,來到聽棲所在的宮殿裡,便看見小橘貓不知何時竄上了房頂,正和玳瑁小貓湊在一起,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麼。
周圍不見橘色大貓,隻有不斷從樹上掉落,精準砸到小橘貓腦袋上的酸甜靈果掉了滿屋脊。
小橘貓和小玳瑁湊在一起,咪幾聲靈果便砸一下,小橘貓本來專注於嘀嘀咕咕,根本無心關注外界,一開始還隻是抬爪把貓腦袋上掉落的靈果撥下來,後麵不知被打斷了多少次,終於被砸破防了,張牙舞爪地竄上旁邊的樹,嗷嗚一口咬在了罪魁禍首的前爪上。
兄弟內鬥實屬家事,玳瑁小貓不好插手,於是一邊卡嚓卡嚓啃著掉落的靈果,一邊津津有味地看戲。
相允凝笑了一下。
還不等他要飛上屋簷撈貓,便看見小橘貓尖尖貓耳微動,隨後驀地朝著相允凝的方向轉過頭來。
小橘貓愣了一會,隨後掙紮著從橘色大貓的魔爪下逃離,朝著相允凝的方向跑了過來:“冰冷魚!你出關了?你的傷好全了嗎!”
“好了。莫要擔心。”相允凝輕輕應聲,站在屋簷前朝跳下來的貓團伸出手。
小橘貓看見相允凝在下麵朝自己伸出手時便毫不猶豫地朝著他懷裡跳去,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果相允凝接不住自己該怎麼辦。
事實上,相允凝每一次都穩穩當當地接住了貓。小橘貓還會被人抱著舉起來,那雙凝視自己的冰藍色眼眸幽深平靜,小橘貓總能從中找出自己的身影:“小棲真的很信任我。”
小橘貓甩了甩蓬鬆柔軟的尾巴:“咪!”
相允凝眉目柔軟了下來。
聽棲伸手就要去扯相允凝的衣服,在碰上他的衣襟之時驟然一頓,這才想起這裡露天營地,還有彆的貓在場,於是生生刹住車,把相允凝拽進了殿內。
相允凝順著聽棲的力道跟在身後,道:“小棲?”
聽棲應了一聲,把相允凝推進殿內,然後砰地一聲就把門關了起來,說道:“真的好了?給我看看。”
相允凝沉吟片刻,“怎麼看?”
聽棲真誠說道:“我覺得你這句話問得十分多餘。”
還能怎麼看,扒掉上衣看,最好是看完人形再看鮫人形態,雙重確認。
相允凝並未言語,他緩步朝著聽棲走了過來。
聽棲眨了眨眼,看著玄衣男人的高大身影朝著自己緩緩籠罩過來,莫名覺得兩人之間的氛圍悄然開始不對了起來。
但是具體到底哪裡不對他也說不出,隻是
在注釋著相允凝那雙冰藍色的瞳孔時,莫名讓貓產生想要逃離的衝動。
相允凝走到他的麵前停下,隨後朝他敞開雙手,輕聲道:“那你來吧。”
聽棲和相允凝大眼瞪小眼。
相允凝道:“你說的,你要看。”
聽棲:“……”
在這一刻,聽棲在心裡蠻不講理地暗道:
冰冷魚也太沒有眼力見了吧——
沒看出來他不敢伸手碰魚麼!
若是貓形還好,可能是貓形和相允凝相處的時間比較久,殘存的觸感記憶也隻是屬於把冰冷魚當可口的美味魚牌貓爬架來看待,所以小橘貓跳到他懷裡的時候完全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一旦變回了人形再與相允凝齊平對視,他就開始莫名其妙不敢看魚了。
男人的金色長發在胸前靜靜垂落,發冠上的長尾骨螺在陽光下發出細閃的光芒,聽棲的眼睛隨著相允凝的動作向下,看見他領口處扣著的流蘇金鏈,正因方才的走動而微微搖晃著。
“……”
聽棲知道自己看過這道金鏈鎖住的風光是什麼樣的,那天他跳下冷泉,扯開相允凝的衣領,也能隱約窺見一二。
也正因如此……聽棲才隻敢偏過眸光,裝作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相允凝仔細端詳著聽棲的神情。
一副霸道咪的模樣非要扯掉衣襟看傷口的是聽棲,如今敞開手任由他來,卻假裝無事發生的也是聽棲。
相允凝暗暗失笑之時,卻又隱約摸得幾縷小棲的異樣。
往常不過是看個傷口而已,小棲根本不會客氣,扒他衣襟扒得不要太熟練,今天怎生如此反常?
相允凝沉吟片刻,隨手勾開領口的金鏈,道:“這樣呢?你會滿意麼?”
細碎的金鏈流淌在相允凝蒼白修長的手指上,他不過輕輕動作了一下,便將領口勾了開來,露出形狀優美的長鎖骨,以及一拉即開的衣襟。
聽棲瞬間閉上眼偏過頭,不敢看相允凝的方向,連忙道:“誒誒誒……!”
然而誒完之後,聽棲才驟然意識到,好像是他要求檢查確認的吧,如今相允凝讓他檢查了,他誒個什麼啊?!
“……”
聽棲滿腦子裡都是嫣紅與冷白的視覺衝擊,他那天雖然沒看到多少,也沒看得多麼深入,但是該看的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屬實是沒辦法,貓也不想的。
如今一遇上這種情況,聽棲就麻爪了,無措了,開始無意識循環播放了。
聽棲勉強定了定心神。他用手捂住臉,然後給一隻眼睛悄悄開了一條指縫,漆黑之中看見相允凝的心口處,那道拔鱗後留下的傷疤如今隻剩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聽棲悄悄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把指縫合攏得嚴嚴實實,悶聲說道:“行了,看完了,你穿好衣服吧。”
相允凝卻道:“你不是一直想看鮫人形態的傷口麼。”
他自行將領口衣
襟勾開,半點沒有隱私暴露在另一人麵前的羞恥或扭捏,坦坦蕩蕩得仿佛聽棲才是衣衫半掩的那個人。
聽棲內心天人交戰,最終還是擔憂戰勝了麻爪,於是狠狠心睜開了眼。
不就是檢查傷勢而已,他之前都看了這麼多回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拋開彆的不談,隻要能確認冰冷魚的逆鱗是真的重新長出來並且養著,那忍受一些莫名其妙的羞恥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然而聽棲睜開後,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