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禮(2 / 2)

崔筠說:“你要他有什麼表示?五千錢和一石米就想驅策他為我辦事,蹚崔家這門渾水?他沒有表示才令我心安。若大包大攬,說我有什麼事都能找他幫忙,那他必定是一個貪婪而沒有底線之人。跟沒有底線的人打交道,隨時都會遭到對方反噬。”

青溪恍然大悟,又將他在鎮兵中打聽到的張棹歌的來曆告知崔筠:“這張副將聽說是兩個月前才來的,原是淮寧軍的宅內突將——”

聽到淮寧軍,崔筠的手下意識攥成了拳頭,眼神也淩厲了許多。

青溪知道阿郎就是死在淮寧軍手下的,甚至小娘子家破人亡,源頭都是那群凶悍無節操的淮寧軍。見狀,有所顧慮不敢再往下說。

“你繼續說。”

青溪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準確的說,他是太保陳仙的宅內突將。”

太保陳仙原是淮西節度使李賊的牙門將,屬親信。但李賊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被自己的親信給毒殺了。

四月初二,陳仙殺李賊歸降朝廷,接替了淮西節度使,還被封郡王。但是沒三個月,李賊的另一位親信吳誠便打著為李賊報仇的幌子殺了陳仙。

陳仙的親信見陳仙已死,怕吳誠秋後算賬一並殺了他,便帶著五百牙兵前往洛陽投奔東都防禦使賈使。朝廷追封陳仙為太保,又擔心這群驕縱的牙兵聚集在一起會難以控製,就將這五百牙兵分彆安置在汝州的幾個縣鎮。

張棹歌是那親信的手下,原來既然是宅內突將(特種兵,牙兵中的精銳),那斷然沒有讓“他”回去當普通步兵的道理,於是就提拔為副將。

“難怪他會認識阿姊。”

崔筠心情複雜,一方麵竇嬰會委托張棹歌幫忙尋找她,說明那張棹歌的人品並不低劣,由此獲得竇嬰的信任;另一方麵她又芥蒂張棹歌出身淮寧軍,甚至當初還有可能是殺害她父親、劫掠昭平彆業中的一員。

想著對方可能跟竇嬰有什麼牽扯,崔筠到底是壓下了因芥蒂生出的反感。

此時在營寨中的張棹歌渾然不知自己被討厭了,得了賞錢的鎮兵們倒是對她喜歡得緊,尤其是她將自己那份也分給了他們。

底下的隊長問她:“大郎便不留幾個錢?”

張棹歌說:“反正你們很快就會還給我的。”

隊長想起過往她在手下那裡贏的錢,頓時無言以對。

半晌,還是笑著說:“大郎還是心軟,雖然回回都贏了大夥,但事後又會借各種賞賜的名目還回去。”

軍中賭博風氣盛行,張棹歌並不熱衷賭博,但總有人想不開要在賭桌上挑戰她,結果無一例外,都被她殺個片甲不留。

她贏了錢,彆人也不敢有怨言,不過不出幾日,她就會借打賞之名將贏來的錢還回去。

得了賞賜的人對她更加忠心,覺得這頭兒真夠大氣,絲毫沒想過張棹歌壓根沒出一分錢。

就算意識到了又如何?張棹歌贏錢贏得堂堂正正,那些因為她的賞賜而認為她軟弱可欺,想要騎到她頭上的人,墳頭草都三寸高了。

張棹歌軟硬兼施,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就將一百名鎮兵給收拾得服服帖帖。

等手下一走,張棹歌心疼地捂著胸口:“格老子的,讓你裝杯,月底等著吃土吧!”

好在作為穿越人士,她也是有外掛傍身的,外掛給不了她榮華富貴、金山銀海,維持溫飽卻是沒問題的。

想到還要給上司鄭什將送去崔七娘額外補貼的錢糧,張棹歌就有些發愁:禮不好送哇。直接送過去會顯得太巴結,鄭什將未必會領她的情。

不送肯定也不行,她本就是空降來的,鄭什將沒把她當自己人,要不然也不會讓她帶人去搜山——魯陽關內的強盜前幾次搶劫,鄭什將都是指派了另外兩營的縣鎮兵去的,但次次撲了空。

強盜囂張,久而久之就引起了上麵的重視,鄭什將為表現出他對此事的上心,乾脆讓她去搜山。

她要是沒抓到人,肯定要被鄭什將推出來背鍋。

這次私吞崔家送來的謝禮,鄭什將那小肚雞腸的性子肯定會計較,指不定還會讓另外兩營瓜分她們這次剿匪的功勞。

果不其然,張棹歌才去見他,他便好一通陰陽怪氣,批評她身為朝廷的將士不應該向老百姓索要報酬,又扯到她縱容手下賭博。

張棹歌暗想,也不知是誰昨晚在賭桌上輸紅了眼。

左耳進右耳出地聽完,張棹歌也乖乖認錯:“什將教訓得是,屬下會進行深刻的反省,並會好好約束他們的!”

一名鎮兵進來,在鄭什將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鄭什將急匆匆地出了營寨,回來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張棹歌,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張大郎啊,你知道反省就好,下不為例啊……”

另外兩營的副將本來還等著看好戲,孰料鄭什將親自將張棹歌送出來,還誇“他”年輕有為,希望“他”再接再厲。

不僅在張棹歌縱容手下玩葉子戲一事上輕拿輕放,在他們麵前也絕口不提剿匪是全縣鎮兵共同的功勞這事了。

兩營副將:“???”

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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