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2 / 2)

“最後一個辦法呢?”

崔筠沉默了,表情有些糾結,似乎這最後一個辦法讓她有些搖擺不定。

竇嬰笑說:“可以找張大郎幫忙。”

崔筠見表姐說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張副將這個錦囊或許會好使,可讓他跟孟家對上,哪怕仗著兵勢占據了上風,孟家也會記恨他。”

能自己解決的麻煩,她儘量不動用張棹歌這張牌,人情都是幫一次就少一次的。

見崔筠心中自有考量,竇嬰便沒再置喙。

隻是眾人僵持之時,林中忽然鑽出一道身影。

崔筠與那人的視線對上,發現居然還是熟人。

“這麼多人,好熱鬨啊!”張棹歌說。

她身上背著弓,左手拎著一隻還在掙紮的兔子,右手提著一隻已經斷了脖子的山雞。

“張副將這是……”崔筠看到她脫下甲胄換上圓領袍,隻覺得這副打扮顯得愈發她陰柔了。

現場的氣氛讓張棹歌下意識找了個借口:“我在林子裡散步,發現一隻兔子在跟一隻山雞打架。你們說,都是生活在同一片林子的鄰居,為何就不能和睦相處呢?我決定調解它們的矛盾。奈何兔子把山雞的脖子給咬斷了,我隻好把它們都帶出來,讓行凶者得到應有的懲罰,再予死者以安葬。”

眾人:“……”

把打獵說得這麼清新脫俗,你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竇嬰想憋住笑,但實在是憋不住,隻好掩笑著扭過頭去。

崔筠覺得這張棹歌真是個妙人,彆人聽了她這話還以為她是在胡謅,但仔細咀嚼這話就能發現她代指的是崔家與鄉民背後的孟家。

隻是,誰是兔子,誰又是山雞?

竇嬰問:“大郎,你散步怎麼會走到七娘家的林子來?”

張棹歌佯裝詫異:“這是崔家的山林?有主的東西,我不能私占,還是物歸原主吧!”

她看了看手裡的兔子和山雞,頗有些舍不得地將它們交出去。

崔筠微微一笑,說:“沒關係,張副將之前不知道這是我崔家的山林,我不會追討你在這之前從山中所得之物。”

她這話是在向孟家表態,她不在意他們之前從這片山林中獲取到的好處,隻要往後勿要再動歪心,那麼大家就可以相安無事。

“你可以不要,我卻不能不給。”張棹歌說,“這樣吧,這隻還活蹦亂跳的兔子就交給崔七娘處置吧,我去料理了這山雞的後事。”

眾人:“……”

你料理它的後事的方法是將它埋葬在你的肚子裡麼?

張棹歌將兔子塞到竇嬰的懷中就溜之大吉了。

這件事很快便傳到了孟甲歲的耳中,隻是他並未將一個小小縣鎮副將放在眼裡。

崔筠也不指望孟家會因此而停止在背後使壞——孟家在此地經營了數十載,其族人目中無人,行事作風豪橫霸道,隻有多方勢力施壓,方能令他們忌憚。

這麼想著,崔筠便讓人到裡正家遞拜帖,表示她知道裡正催收兩稅的工作施展艱難,願意率先交稅起表率作用。

許是被打動,裡正終於願意出麵。

懾於裡正催收賦稅的手段,鄉民們都沒了閒心去阻攔崔家伐木。

至於孟家,他們想要好名聲,斷然不會親自出麵。

沒了鄉民當馬前卒,崔家伐木燒炭的計劃便順當了許多。

看著遠處窯爐冒出來的煙,崔筠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可以落下。

不過,她的心底還有一絲困惑。

她對竇嬰說:“原以為要三請五請裡正才願意介入此事,不曾想,才請了一次就成了。”

竇嬰抱著已經洗乾淨了的灰毛野兔,她輕撫那柔軟順滑的兔毛,漫不經心地道:“七娘理應知曉裡正的選任條件。”

“裡正需得勳官六品以下,身家清白者充任。”

說完,崔筠醍醐灌頂,明白了什麼。

勳官需要立有軍功方能獲授,即裡正曾經從軍並立過軍功。而一旦有了戰事,裡正得再度上戰場,因此裡正與軍將的關係相比豪紳更為緊密。

崔筠歎氣:“沒想到最終還是靠張副將才能解決此麻煩。”

竇嬰說:“此間規則便是如此,不是你借我的權,便是我仗你的勢,沒必要給自己設太高的道德底線。”

崔筠覺得有道理:“是我矯情了。”

竇嬰頷首,心想:“七娘已經長大,漸漸立起來,處理糾紛也遊刃有餘,我可以放心地回汴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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