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詢問那主事的僧人:“不知貴寺需要多少糧食,多少木炭?布帛需要嗎?”
僧人說:“米千石,木炭兩千斤,布帛……也需些許。”
廣寧寺對米的需求高,對木炭的需求卻不高,這麼奇怪的搭配讓崔筠一下子就想到了下個月舉辦的八關齋會。
聽聞齋會將辦得十分隆重盛大,不僅附近寺廟的僧人會參加,還邀請了宋州、汴州、鄧州等地上千位僧人來赴會。
崔筠想,這些糧食和木炭估計就是那一兩日的消耗。
昭平彆業的糧食要留下一部分作為這個冬天和明年開春的口糧,餘糧不夠千石,她就組織鄉裡需要折換稅錢的鄉親帶著糧食布帛前來當麵跟寺裡交易。
看著崔筠將偌大的昭平彆業當成了集散地,杜媼氣得咬牙切齒,她還等著崔筠服軟呢!
這廣寧寺又是怎麼一回事,以往他們自產的糧食已經多得糧倉都堆不下,今年為什麼要來找崔筠買糧食和木炭?
等鄉親都換了足夠的稅錢,廣寧寺的僧人才將一車車的糧食給運送回去。
“多謝崔七娘子,要不是七娘子,我們就隻能將糧食賤賣了。”鄉民解了燃眉之急,卸下心頭重擔的同時也不忘向崔筠道謝。
雖說購買他們糧食布帛的是廣寧寺,可要不是崔七娘,廣寧寺的僧人樂意搭理他們嗎?
他們之前求到了廣寧寺去,廣寧寺隻接受典當,而糧食又是這個時節最不值錢的,因此典當的價格跟那些糧商來收糧時一般,被壓得很低。
果然,這些大寺院隻給世家大族麵子,他們來走崔七娘這邊的路子算是走對了。
崔筠同他們閒談幾句,就打發他們回家去了。
不多時,青溪從外頭回來,對崔筠說:“小娘子,小的看到張副將領著縣鎮兵去護送廣寧寺的糧車了。”
崔筠一動不動,半晌,才一聲輕歎:“又欠他的人情了。”
青溪不解:“小娘子,小的不明白。”
夕嵐也疑惑:“莫非廣寧寺來收糧跟張副將有關係?”
崔筠緩緩說出心中的猜測:“昨日我在廣寧寺外碰見已經沐浴完畢正要離寺的他,可後來我們離開時,左右不見他的身影。所以我想,他當時應當是被什麼事絆住了。今日廣寧寺的僧人登門,縣鎮兵又以‘擔憂賊人劫道’為由護送廣寧寺的糧車,這答案還不夠清晰嗎?”
青溪說:“張副將主動相助,這不是好事麼?”
崔筠歎息:“就怕他圖謀甚大。”
青溪和夕嵐一下子想到了崔筠的終身大事上麵去,韋家與王家可不就是看小娘子孤家寡人,想求娶她以謀奪崔家的家業麼?
難保這張副將不是生出了一樣的心思。
半晌,崔筠搖頭推翻了這個陰暗的猜想,說:“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若真的覬覦我什麼便不會在暗中相助,而是敲鑼打鼓,巴不得讓我知曉,好令我對他感恩戴德、心生好感。”
頓了下,又說:“既然他不想聲張,那我們便當不知道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