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棹歌吃完自己的瓜,還有些意猶未儘,準備溜達去孟家的窯場看看能不能給孟甲歲找點麻煩添點堵。
一轉頭,就與崔筠的目光對上了。
第一次看到崔筠騎馬,張棹歌感到有些新鮮,但對她會騎馬這件事並不詫異。
這會兒的女子不僅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教條約束,還能騎馬、打馬毬,與後麵的朝代相比,相對自由奔放。
至於她們出門戴幕籬和帷帽是礙於男女之防?這純粹是無稽之談。幕籬一開始的作用隻是為了遮風擋塵,不僅女子出門會戴,男子也會。後來儒家經典要求女子出門遮麵,這幕籬的作用就逐漸變了味。
張棹歌問:“崔七娘也來吃瓜?”
“吃瓜?”
“就是湊熱鬨。”
崔筠覺得她這個形容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張棹歌這個當事人吃自己的瓜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崔筠忽然對她生出了一絲興趣:“張副將被迫休假,難道不著急嗎?”
“怎麼不急了?這假期是過一天少一天,可急死我了。”
“噗——”崔筠掩嘴,才沒讓自己笑得太失態。
張棹歌的心態可真好。
她問:“張副將又怎知假期還剩多少天?”
張棹歌鮮少見她展顏歡笑,如今一見,也不由得勾起唇角。
聞言,言簡意賅地說:“八關齋會快到了。”
崔筠恍然大悟。
八關齋會有上千僧人赴會,還有信眾不知幾萬,如此盛大的齋會必然要出動軍隊來維持秩序。
魯山縣的鎮兵隻有三百人,既要巡防,又得緝盜、搜捕細作,在張棹歌休假的情況下,她這一營的鎮兵群龍無首,很難調動。另外兩營的鎮兵又有可能忙不過來,因而在八關齋會之前,鄭和義必然會要求張棹歌結束休假。
原來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內,難怪一點兒都不著急。
崔筠不知自己誤會了——彆人認為停職是天塌下來的大事,那是因為他們把兵權、軍職看得太重,張棹歌這個00後職場混子壓根就不在乎這些。
兩人騎著馬慢悠悠地在鄉間的道上走著,聊著。青溪和夕嵐綴在後頭,離得不遠不近。
不知不覺間,她們走到了打麥場附近。
寒冷的天裡,孩童們裹著厚實的衣服,在凍得硬邦邦的打麥場上打馬毬。
他們自然是沒有馬的,所以每個孩童都以竹竿做成的竹馬代替真馬,以木棍代替毬杖,就連擊打的“毬”也隻是一個用竹篾紮的小破毬。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玩得非常開心。
這時,道上傳來了一陣馬蹄疾馳的聲響,策馬之人所到之處皆傳來鄉民罵罵咧咧的聲音。
正當張棹歌和崔筠疑惑是何人在鄉間縱馬時,那人就一陣風似的從她們身邊掠過去了,還把孩童不小心打過來的小破毬給踩了個正著。
本就破舊的小毬直接被踩扁,鑲嵌在了泥地裡。
孩童們仿佛擊鞠夢碎,傷心地哭了起來。
張棹歌下馬,將它摳出來。
崔筠以為她是鐵漢柔情要安撫孩童,沒想到她說:“這真是一個令你們畢生難忘的童年呀!”
“……”孩童們被她的話震撼得忘了哭泣。
崔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