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親吻了一下小苞米額頭,徐雨薇的眼神已經從剛開始的茫然無措逐漸變得堅定。
有些人是為了金錢活著,有些人是為了權利活著,有些人是為了信念活著。
而徐雨薇,是為了小苞米活著。
如果沒有小苞米,她找不到任何生存下去的意義和理由。
當徐雨薇另一隻腿也跪下時,天空一聲悶雷響起,似乎也是在為世間偉大的母愛而驚歎。
雷聲滾滾而來,卷積著層層烏雲,蕩漾著徐徐微風,裹挾著微微細雨,此間萬物,似都在徐雨薇腳下為她祈禱。
雙膝跪在地上的徐雨薇,在此時,堪比所有曾經偉大的人。
世間不怕死亡的人很多,但是不怕社會性死亡的人很少。
少之又少。
如果有選擇,99.99%的人在臨死之前都會把手機格式化。
就是怕子孫後輩解開他的手機,揭開它的秘密。
死亡就算了,死亡之後還要被人說三道四,這跟鞭屍有什麼區彆。
徐雨薇算是徹底想的通透了,不就是社會性死亡麼。
本來就沒有至親之人了,還被吃絕戶,以後的人生裡,她隻有小苞米了。
隻要小苞米活著,她就活著。
為了小苞米能活著,就算要她去死又何妨。
牽著小苞米的手,徐雨薇邁出了第一步。
用膝蓋走路,一千米,這本來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正常人慢跑800米都氣喘籲籲,快走八百米也都要死要活。
用腳走路大概三步一米,用膝蓋走路至少要八步一米。
徐雨薇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她就已經贏了。
很多事情看起簡單,其實做起來更簡單,但是真要去做,卻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不去做理由有很多,但是不得不做的理由隻有一個,救小苞米。
張健站在徐雨薇身後二百米左右,看著徐雨薇一點點的挪動膝步前行,是打心眼裡佩服的。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這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他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今天一下飛機便被王重委派到這裡來,隻給他安排了兩個任務,一個是在徐雨薇走了大約五十米的時候,給各家報社,媒體爆料,讓沒來的媒體趕緊過來。
第二個任務就是保護徐雨薇,這年頭就怕遇到變態,何況還帶著一個孩子。
當然也不用怎麼保護,隻要關鍵時候能報警和阻攔一下就行。
主要任務還是給各大媒體打電話通知他們發生了這麼一件事。
王重之所以不來,是因為他沒注冊小號。直接用大號跟進的事件。他怕一旦他來了,被當場認出來,然後當場被打死……
王重考慮過用小號,但是最後放棄了,他怕熱度不夠,所以直接用大號給事件加點油,讓輿論的大火燒的更激烈,更狂暴一點。
徐雨薇剛剛走出兩三步,周圍的行人和車輛便紛紛對徐雨薇投去異樣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神經病一樣。
雨滴仿佛一個個怪獸般,張著猙獰的大嘴從天上飛撲而下,死死的咬在了徐雨薇的發絲上,臉頰上,衣服上……
不遠處眾人看向她目光詭異而惶恐,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不自覺的開始遠離徐雨薇所在的位置。
張健找好角度,利用陰雨天的光線,拍出了幾張自認為還行的背影照片。
一個女人,跪在地上,牽著女兒,任由雨打風吹。
周圍人群的疏遠,恐懼,嘲笑,好奇……
凝聚成了一張張的世間萬象圖。
唯獨她,對這一切恍若未知,兀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