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這麼說了,城主也不能和涿光山搶人,而且這次城內出了這麼大紕漏,要不是撞上涿光山的弟子,恐怕還有不知道多少靈師會被帶走,城主自覺理虧,已經打算徹查一遍。
兩邊就此分彆。
經曆了這麼一遭,這次的考核也隻能提前結束。好在大多數弟子都買到了石頭,回到師門去解石也是一樣。一行人回了隨月客棧,帶著客棧內的弟子回了宗門。
等到關然離開,沈柚煙幾人當即被好奇的同門圍了起來,想知道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麼,讓考核都提前結束。
三人忙了一天,正是疲憊的時候,也沒心思回答他們的問題。
正在糾纏的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傅講師來了,圍攏的人立即散開。
傅元嚴肅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圍在這裡乾什麼,還不回去休息。”
等到其他人訥訥離開,傅元這才看向沈柚煙,神色緩和下來:“沈學子,之前靈溪峰來了消息,讓你回來以後,便上靈溪峰一趟。”
沈柚煙一怔,繼而緩緩點頭。
正好,他今天借著紅藥名頭也辦了不少事,也不知道和這事有沒有關係。
而且,他也確實想去一趟靈溪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他忽然就很想離得謝懷風近一些。
畢竟,他遲來地對這個世界感到陌生。
而謝懷風,卻是他最為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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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涼如水,漫過台階。沈柚煙撐著下巴看著月色下自己的倒影。
回了靈溪峰以後,紅藥先見了他一麵,卻沒說要做什麼,隻說他應該累了,讓他去好好休息。
沈柚煙卻睡不著,腦海裡都是今天白天的那一幕幕。
尤其是那幾個
跪下來祈求進入礦區的身影,讓他一直無法忘懷。
他不明白,是什麼樣的情況,能讓人跪著去祈求進那麼危險的地方。
他對礦區的印象並不好。
一來是被吳七騙到裡麵的,二來,對於生長在和平環境的沈柚煙來說,偶然看到的幾次礦區襲擊都讓他很想離開那裡。
雖然那些瘴氣很快就會被礦區的修士撲滅,但是每一次都伴隨著的普通人被襲擊。
那種無能為力,無法掌控力量,解決危機的情況讓沈柚煙很難對那裡產生好感。
顯然,這種心情不止是他,任何一個有能力離開的靈師都是那麼想的。
可那幾個普通人卻完全顛覆了沈柚煙的認知。
心思煩亂,一直想著那一幕,沈柚煙便很難有休息的想法。
隱藏在不遠處的視線一頓,繼而一個身影出現在沈柚煙的麵前。
踩踏的聲音落在雪地裡,很明顯,沈柚煙抬頭,便看到月光下走來一隻白色的角鹿。月光彌漫到那鹿的周身,對方頭頂崢嶸的鹿角,緩步走到沈柚煙的麵前。
沈柚煙抬頭,對上麵前角鹿溫柔的目光。
他看起來很是高大,襯托得沈柚煙都小了一圈。
可是這裡怎麼會有鹿呢?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麵前的角鹿忽然低下頭來,一道金色的光芒在沈柚煙的麵前凝聚,繼而化作玉色竹簡,掉落到他的手心。
“給我的?”沈柚煙指指自己。
角鹿點頭,明明什麼都沒說,卻讓沈柚煙不由得放鬆警惕。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親近感覺,就好像麵前的鹿,是他熟悉的人一樣。
這個想法一出,沈柚煙握住竹簡的手抖了一下。目光和麵前的角鹿對視,心裡有了一個離譜的猜測。
不會吧?
仙尊,那個謝懷風,總不至於變成動物來觀察他吧?
似乎是在疑惑他怎麼不動,角鹿微微俯身,和他目光相對。
沈柚煙莫名有些緊張,連忙低頭假裝要看竹簡,將靈力輸入其中,霎時間,那竹簡中的內容便投射到他的識海,帶他了解有關礦區的一切。
故事從仙尊鎮守九州瘴氣之後開始。
沈柚煙是個很容易就沉下心來的人,隻看了個開頭,便立馬掃開了之前煩亂的想法,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仙尊出手之後,九州瘴氣大部分被鎮壓於地下,從原本橫行肆虐變成了偶然才會成形進行攻擊。即便如此,對於九州百姓來說也是莫大的傷害。
後來便是他之前在課程中了解到的,九州發現靈玉可以鎮壓瘴氣,於是便誕生了靈師,修士則使用靈師尋找以及雕刻而成的靈器進行攻擊。
至此早已形成規模。
但是,即便有尋找靈脈,解開靈玉,雕刻靈器的靈師,又有使用靈器攻擊的修士,可要將靈玉原石挖掘出來也是一個大工程。
最開始有修士試著暴力采集,但是完全不行。
這樣采集出來,很可能會傷到靈玉,將其四分五裂,導致靈玉的效果大打折扣。更甚至,還會引動其中的瘴氣,使得不少修士受到襲擊。
後來各大勢力總結經驗,最後發現,最有效率的辦法是讓普通人去開采。隻需要一個小鋤頭,便可以簡單判斷其中是否有靈玉,凡人的力量也不會破壞表麵皮殼,若是偶爾出現瘴氣,一早在旁邊的修士也能想辦法將其解決。
如此一來,凡人挖取靈玉原石,靈師將其解開,修士反之用靈器對付瘴氣,保護兩者。
但是,礦區裡麵的危險並不是時時就能兼顧到的,所以出事的事情也是常有。怎麼安排進入礦區的人選,便成了難題。
經過幾番討論,再初步試驗下又修改了一番,最終結果出來。
但凡九州受到各大勢力庇佑的普通人,每家必須出一個人前去礦區采集靈玉原石。若是缺少足夠的勞動力,則會酌情考慮。
同時,為了鼓勵這些進入礦區的人,他們這些進入的人每年可以被分到一小塊靈器。
有了這些靈器,在遇到瘴氣襲擊時,也可以拖延時間,即便無法反擊,也能等待修士前來救援。
拒絕進入礦區行動的人,將得不到靈師以及修士的庇佑。
家中無勞動力、少勞動力之人,亦或者有靈師或者修士參與到庇佑凡人行動中的家庭,可以酌情考慮,不受此製約。
作為製衡,各大勢力、修士以及靈師麵對凡人受到瘴氣襲擊不能不管不顧,否則便會受到道盟以及靈淵塔的處罰。
如此一來,九州終於在這種岌岌可危的局麵前保持了一定的平衡。
擁有靈脈越多,靈玉原石越多的勢力,則會得到更多的修士以及靈師的追隨。而靈師越多,高級靈器也就越多,修士以及祈求他們庇佑的人也就越多。
漸漸地,便發展成了現在以五城四閣為中心,各地簇擁他們發展的局勢。
而這其中,唯一特殊的便是涿光城。
仙尊鎮壓九州瘴氣,也需要此地靈脈,所以涿光山的靈玉礦脈不能動,隻能簡單開采。而為了感念謝懷風,各地也會供應靈玉原石到涿光山。
涿光山唯一被開采的幾條靈玉礦脈,也是為了供應城中百姓。
因為需求小,所以涿光附近的百姓壓力也小,甚至不用每家每戶去開采靈脈,而是隔幾年才能一輪。
是好事,也有不好。
一來不進入礦區,他們便無法得到礦區給的靈器。二來,無法開采礦脈的涿光城,也代表著他們不能毫無顧忌地供養更多的靈師以及修士,競爭力在各大勢力中變弱,若非還有仙尊以及天下第一山這個名頭壓著,早就已經被目前勢頭正盛的浮玉城、槐江城壓了過去。
即便如此,這位置近些年來也是岌岌可危。
如此一來,遇到危險時,普通人得到的庇佑也會少。
比如每隔幾年的瘴氣襲城。
終於看到這裡,沈柚煙精神一振,緩解了一下略微
緊張的情緒,然後繼續看了下去。()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瘴氣襲城居然還和玉湧之日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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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謝懷風鎮壓九州瘴氣,隻能算堵,瘴氣依舊存在,無法消滅。為了壓縮這些瘴氣出現的時間,每年固定時期,也就是玉湧之日,他都要勾動天地靈玉,鎮壓瘴氣。
這也並非長久之法,也有瘴氣會抑製不住,突然攻擊。
為此,謝懷風每隔幾年都會暫時放棄對瘴氣的壓製,讓他們能夠衝出地麵。這個時候,便是瘴氣襲城之日。
因為謝懷風儘量讓時間可控,所以各大勢力也能提前進行準備,早早準備好靈玉,用陣法護住其中百姓。
如此下來,才能勉強保護大家安危。
而襲城之日後,瘴氣的反抗會逐漸平息,再次被鎮壓地下。
幾年過後,再次循環。
而每年,涿光城因為特殊情況,雖有上三城之名,卻也是受損最嚴重的主城之一。
其他地方有靈玉,有強大的靈師,有雕刻出來的極品靈器,還有各自勢力推出的神人牌助陣,涿光城卻少有,如此情況下,涿光實際上是表麵光鮮,內裡卻越發不如了。
而這種情況下,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最靠近城主府的區域,居然就隻剩下礦區。
瘴氣主要攻擊人多的區域,換了襲城時,礦區反倒比較安全。而且為了保護靈脈,礦區一直有修士駐守,也有陣法進行保護,礦區裡的人平日在此地做事,到了危險之時,不僅可以受到保護,也可以接一兩個家人進去。
平日裡危險的地方,到了襲城之日,反而成了安全的居所,也難怪,那群人寧願下跪請求,也要進去。
“原來如此。”沈柚煙終於了悟。
他有靈師天賦,還是天階上品,又有一起帶來的係統,保命的辦法不知道多少,即便有危險,涿光山也會保護他。
可對於那些人在泥濘中攀爬,尋找生機的人來說,他想要脫離的,可能正是他們需要的。
所以,能離開那裡的人會想著往上爬,可離不開的人,卻也隻能在那裡沉淪。
知道這個真相並沒有讓他心情多少,反而更沉重了。
壓在心裡的是一種沉甸甸的無力感。
他喃喃自語,像是說給麵前的白鹿,又像是說給自己:“我之前以為,礦區送來靈玉原石,我解出更多的高階靈玉,做成靈器,就能夠幫更多的人,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樣。”
白鹿湊近,貼上他的臉頰,似是安慰。
“你……”沈柚煙捧著他的臉,想問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他有很多想問的問題,想知道麵前的角鹿是不是謝懷風,也想知道……他這些年獨居於靈溪峰,看著這一切,是什麼心情。
他隻是聽了這麼一點,就已經感覺到了壓力。
那麼作為九州第一人的謝懷風,這麼多年鎮守著瘴氣,無法離開此地一步,隻能與積雪相伴,看著這一切,又無法徹底解決的謝
() 懷風是什麼心情呢?
沈柚煙微妙地有些心疼。
這種心疼壓過了他心中和紙片人見麵後的尷尬,轉為一種更清醒的認知。
以前的他心裡說著不能再將謝懷風當做紙片人,現在是真人了,所以要避免尷尬,避免再像以前一樣接觸,可實際上,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謝懷風,他依舊有一種疏離感。
可今天的一切,以及竹簡裡了解到的信息,讓他逐漸想法改變。
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同樣也是第一次,徹底脫離了以往遊戲中的單一印象,觸摸到了謝懷風與他相處之外的另一麵。
他想去試著重新認識謝懷風。
“真糟糕啊。”額頭向前,和白鹿相抵,沈柚煙呢喃道,“和初衷越來越遠了。”
本來,他的想法是遠離麻煩,遠離謝懷風。
可現在,既無法割舍謝懷風,又想去衝撞這個世界的麻煩。
不過管他呢。
“我現在把我能做到的全都做好就可以了。”沈柚煙重新恢複活力,語氣輕鬆,“解最好的靈玉,雕最好的靈器,召喚最強的神靈。”
瘴氣生生不息又如何,那就打得它們抬不起頭來。
角鹿眸中帶笑,隻可惜他此時無法言語,否則必然也要應和一番。
不過沈柚煙卻不打算放過他。
就算他現在決定重新看待自己和謝懷風的一切,可他也不能稀裡糊塗被謝懷風騙了。這角鹿是不是謝懷風,還有待商榷。
畢竟普通的鹿哪知道他需要這竹簡,還特意送過來,甚至就連之前的白鶴,現在想來行為也有些奇怪。
心間微轉,沈柚煙有了個試探的主意。
他將之前雕刻的那塊雙魚佩拿出來,笑盈盈湊到白鹿麵前,先是摸了摸他的鹿角,看到白鹿不反抗,又含著笑摸了兩下,這才像是為難一般歎息一聲,將玉佩拿到角鹿麵前,感激說道:“謝謝你的竹簡,解決了我的疑問,不過我似乎沒有什麼回禮,正好之前得到了這塊暖玉,不算什麼值錢的東西,如果你不拒絕的話,我就給你戴上了。”
說著已經得寸進尺地將玉佩掛在了角鹿的脖頸上。
角鹿沒有拒絕,卻是望著那塊暖玉發了神。
少年曾經的話像是風,依稀還縈繞在耳邊。
當時沈柚煙說,他會尋來一枚暖玉,作為他的生日禮物。
現在,卻已經掛在彆人身上了嗎?
即便那也是自己。
謝懷風心裡依舊不是滋味。
他想要推拒,麵前的人卻像是終於耗儘了最後一點心力,打了個哈欠,徑直向著他的方向倒了過來。
殿前光芒微動,角鹿化作身形頎長的男子,將人摟到懷中。
那枚火紅的暖玉已經掛在他的腰間,在白衣之上格外顯眼。謝懷風將人抱起來,手指微微抬起沈柚煙的下巴。
少年雙眸緊閉時,是極溫柔乖巧的模樣,此時單是靠在懷裡,便足夠讓人心軟下來。
綿長的呼吸證明他確實是因為太過勞累暈了過來。
也難怪如此,他今日耗儘了靈力,又因為救人的時候,勞累了一天,正是身心俱疲的時候,也就是之前被礦區的事情所惑,所以心情煩亂沒有休息,現在解開了疑惑,暈過去也就在所難免。
手掌圈住少年過於纖細的手腕,謝懷風為他輸入一些靈力,讓他醒來後不會因為靈力耗儘而太過難受。
似乎是感到舒服了,沈柚煙動了動臉頰,在他胸前蹭了蹭,像是撒嬌的小動物。
依賴的模樣讓謝懷風這段時間沉鬱的心情終於舒服起來,隻是落到腰間的暖玉上,卻不免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小少年,對誰都好,唯獨不對謝懷風。
將人抱著,謝懷風回寒鷺宮的步子一轉,還是進了旁邊的宿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