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陛下確實賞金銀了,都容不得不要。什麼文人風骨,在他們眼裡……”後邊的話被田驕捂了回去。
“慎言!”
“我親爹去世,族裡連夜都不過,就搶走了我家家產,隻是區區幾畝地罷了。貴人們坐擁天下,自然予取予求。”田驕道,“隻是可憐了義父。”
田世舒沒有多話,哥哥想不明白的事,她卻清楚,這種痛苦她隻能獨自承受。
哥哥想要的人權與君權尖銳對立,即使在現代社會都沒有完全解決,更遑論這個時候。沉默了一會兒,她道:
“哥哥是儒生,想治國安邦沒有錯,哥哥在習武的同時不妨多讀史書,也許各朝史書中有你想要的答案。
至於父親,自然受了委屈,隻是咱們往好處想想,如今政治不算清明,爹爹那脾氣不好,肯定不會與他們為伍,若是做官搞不好有更大的危險,如今退守田園,一家人整整齊齊已經很好了。
二哥說的家族也很難評,自古皇權不下縣,就是家族宗法力量太大了,你想爹爹為何這麼多年不得誌還不是因為家族太拉胯。這都是沒法子的事啊,一個孝字就能把人壓垮。
也不用不服氣,你想想哪吒,連神仙不也沒辦法?”
“小舒,你這嘴還真是刻薄,怎地連神仙都編排上了。”田驕嘴上說說,心裡也不得不認同。
隻有田傲一臉迷惑,“姐姐,你說哪吒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即使變成一坨藕粉也得聽他渣爹的啊!以為剔骨還母就能解脫?不存在的,兄弟們。”說著站起身,兩手一拍。拎過裝蛋的籃子先走了。
離經叛道的話說了,他們什麼反應她不忍細看。怕他們失望也怕自己失望。
“小傲,你姐姐的話放在心裡就好,不可對人言知道嗎?”田驕囑咐。
田傲使勁點頭,“二哥放心。”
田世昌鬆口氣,看來這家夥真心把自家當做家人對待的。
“你姐姐是女孩子,她的事包括她給你做的荷包、帕子、扇子都不可以輕易示人,若是舊了也要把舊物拿回家來換新的知道嗎?這些東西若是落到外人手裡與你姐姐名節有礙。”田世昌趁機教他保護女孩子的一些細節。
“噢,我記下了。”
田世舒帶著蛋籃子去了廚房,“孫媽,姑姑那邊怎麼回事?”生活太苦,她需要一點點甜。
“姑娘!不可如此。”孫婆婆嘴都張開了,一想這可不是能八卦的對象,趕緊換了口風,然後說:“這會兒去拜見老爺、夫人了。”
“哦,那你晚飯豐盛些。”
“知道了。唉喲,咱們自家的蛋就是招人稀罕。”
他們家的夥食現在可是好的很,她調整了那老些食譜,不開店就算了,可不耽誤自己家吃。
王肅不來則已一來就是王炸,他是請田夫子出麵做媒的。他如今是良民,安頓好了家人便跑到順和縣來了。
田夫子做媒經驗豐富,不肯輕易應允此事,先詢問道:“家中雙親身體可好?”又問:“將來以何為業?”再問:“張娘子的情況二老可知曉?幼子可願意?”還問:“將來在哪裡安居?”
王肅汗涔涔,卻也恭敬作答。“父母雙親在堂,府城有個小宅院,父母做點小買賣,若是娘子不願意去府城,舉家搬來順和也使得,手中尚有餘錢做點小生意。我父母曾見過張娘子甚是喜歡,若是能進我家門他們自會以女待之。我兒幼年喪母,也期待能有母親教導。”
羅氏又去問了張秀芳,張秀芳回答得很爽快,“王肅這人與我是過命的交情,我欣賞他這一點,至於在哪生活,我不曾想過,倒是讓您二位幫我想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