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傳福再次拜謝,還想讓李良辰來拜謝。
田立人笑道:“老哥哥快饒了我吧,我先是喝了酒,這會兒困乏得很。明日再讓他來拜我,我受得起。”
李傳福領東家的好意,不再堅持,推著他回院子。
田傲很高興,終於不是他一人接受爹爹的教訓了。
他原想回順寧的,可是爹娘不允,絲毫不理解他老爹淫威過盛,他承受不來,再想到哥哥們馬上不能分擔火力,他哭的心都有了。李良辰大他一歲,且還沒啟蒙,爹爹肯定放在他身上更多些,想想心裡居然還酸唧唧的,就說奇怪不奇怪。
在田驕和田世昌的夢想裡,他們的行程應該是這樣的:二人一身短打,綸巾裹發,腳蹬皂靴,身配腰刀,背後背弓,身騎高頭大馬,箭袋插滿雕翎箭,一路風馳電騁,火花帶閃電。
現實是,馬背上一包時下的衣服,一包冬季衣服,一包常用藥,一包防雨布,一包乾糧,兩個水袋,身上還被掛了雙肩包,裡邊有路引、秀才文書、筆墨紙硯書,火折子、甚至還有引火柴,妹妹可說了人能丟這個包都不可丟了。
他們能怎麼辦?女眷們已經在努力克製了。田驕果斷下馬,“娘說的對,咱們應該趕馬車。”
田世舒都準備掉兩個金豆子了,聞言一下子破功了。
於是套車的套車,張秀芳麻利,轉身就跑回去抱被子了,就說這倆還是趕車合適。
孫媽也趕緊把碳啊泥爐啊小鐵鍋啊都倒騰出來,這乾麵雖然是油炸了,可也還是煮著吃好吃。
幾乎是頃刻間一馬車東西就齊了。
他們得抓緊去縣城和鏢局彙合,這會兒也沒了告彆的心思,趕上馬車狂奔。
田世舒看得哈哈大笑,哪裡還有半點不舍。
連羅氏都一邊抹淚一邊笑罵,“這兩個沒良心的。”
田立人對她道:“夫人,咱們還是回去過我們的小日子吧!這些礙眼的終於走了。”
吳浩然等在鏢局與他們餞行,果酒三杯點到為止。然後每人一個布包,“家裡準備的,是些心意。”然後掏出一張輿圖,“這是我謄抄下來的中原各州郡的輿圖,若是有空不妨走走。”
三人拱手互道珍重。
田世舒深知父母的心情,回到莊內,抱著《千字文》的雕版去找父親。
“爹,你幫我校一下這版可有錯?是咱們現在用的嗎?”
“在哪找到的這個?倒是沒錯處,不過磨得禿了些。”
“爹,咱們做個好玩的。您先看著,我去搬東西,哎呀,咱們還是去院子裡吧。今天陰天,倒是涼快。”
一會兒功夫,田世舒拿來好多奇奇怪怪的小東西,田立人挨個看過去,眉毛直皺。他也許猜到她要乾什麼了,可這怎麼弄?舊版怎麼翻新?
田世舒把困了一個月的黃泥拿出來一塊,若不是為了舒緩二老的心情,還應該再發酵兩個月才行。
她動手按照雕版字塊大小把黃泥切成小塊,像脫土坯一樣,把黃泥塊放進模具裡,套在字塊上,然後用手壓實,力求把字拓深一些,然後把模具拆開,一個黃泥陰文字塊就出來了。後來,就演變成她爹娘坐跟前看她團泥玩。
畢竟做歪了就得把泥重新團了起來。千字文隻有一千字,因為是啟蒙文,字塊大,每塊版上二百字,一家三口,各拿了一塊版刻字玩,至少田傲寫完作業來看爹娘時,就以為他們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