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贏了嗎?
南宮音眼底劃過一抹笑意,沒把話說破。
她托起下巴,露出困擾的表情,故意拖長聲:“唉,可是……”
顏昭耳朵立馬豎起來了,瞪大眼睛:“可是什麼?你該不會想賴賬吧?!”
一副被逗急了的樣子。
南宮音忍俊不禁,嘴角壓不住:“可是原本計劃送給你的寶物,借給彆人了。”
“啊?”顏昭大失所望,“那我什麼時候能拿到?”
她的委屈幾乎要從眼睛裡溢出來,明明那麼努力贏得的東西,南宮音卻說不在她手裡。
南宮音忽地心軟,不忍心再逗顏昭,便道:“不過這個人你也認識,而且很熟,你去找他,他就會還給你。”
顏昭重燃希望,眼睛忽閃忽閃:“誰啊?”
南宮音麵露微笑:“藥神子。”
“?”顏昭小小的腦袋上冒出大大的疑惑,“怎麼會是我師父?”
南宮音無奈解釋:“日前讓你師姐代為轉交給藥神子的衍天神卷,就是我本欲贈與你的禮物。”
顏昭時常在外遊曆,各方勢力都在暗中窺伺,衍天神卷對顏昭而言,是最好也最適合的護身法寶。
但當時事出突然,若狐帝遇害,形勢於妖族、魔族都不樂觀。隻有衍天神卷能保下狐帝性命,她才不得已而為之。
顏昭不止一次見識過衍天神卷的厲害,聞言方才失落一掃而空,不放心地再次跟南宮音確認:“等我回去找師父拿到衍天神卷,它就是我的了,對吧?”
南宮音點頭:“對。”
顏昭煞有介事地開口:“你要說話算話,不能再變卦了!”
南宮音微笑,反手又取出一物,遞給顏昭:“為表歉意,此物也作為贈禮給你,你看如何?”
顏昭定睛一看,認出來,是先前南宮音替她易容用的麵具!
“看你還算有誠意,我就勉為其難笑納了!”顏昭劈手奪過麵具,眼底浮現止不住的笑意。
南宮音啞然失笑,搖頭道:“到底是誰教的你這些成語?”
顏昭態度坦蕩:“當然是我師姐啊!”
南宮音心想:你師姐才不會承認她這樣教你。
顏昭把玩著到手的玩具,將麵具戴上片刻,又取下,拿屋子裡的鏡子對照著看戴上麵具後,她的容貌到底有多大變化。
令人意外的是,每一次麵具戴上,幻化而成的樣貌都不相同。
顏昭試了好幾次,越試越驚奇,回頭問南宮音:“是不是每次戴這個麵具,我都要重新取個名字?”
南宮音在顏昭身旁坐下,耐心教導她:“那倒不用,江湖中人心險惡,你身上諸多法寶易引人覬覦,所以有時候改換身份更方便行事,有沒有名字,倒也不重要。”
顏昭又把麵具戴上,扭頭朝南宮音展示自己的新麵貌。
南宮音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拇指摩挲顏昭眉尾細
而軟的毛發,神色溫柔:“日後,你戴上麵具就叫念卿,摘下來便還是顏昭,記住了嗎?()”
恍惚間,顏昭從南宮音身上感受到和阿娘一樣的氣質。
這種感覺並非第一次出現。
顏昭脫口而出:阿音,你這樣笑,跟我阿娘好像哦。?()”
南宮音愣住。
顏昭思維跳躍,忽然又想到什麼,問道:“你是不是在想辦法複活我阿娘?”
否則南宮音為什麼會冒險從封印中釋放顏元清的神識?
顏昭回想整個玄黃秘境的經曆,南宮音所為真真吃力不討好,除了解救阿娘這個目的,她想不到南宮音為什麼這麼做。
阿音和阿娘的感情真好,顏昭心想,她也想和大師姐成為這樣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師姐說有古籍中記載令人死而複生的法門。”顏昭說明自己會這樣想的原因,而後詢問南宮音,“這些書你有嗎?能不能也讓我看看?”
南宮音神色惘然,搖了搖頭:“我也隻是聽說,沒有見過。”
顏昭略感失望,但也並不計較:“那如果你想到辦法就告訴我,我也想救活阿娘,我可以幫你。”
她說得坦坦蕩蕩,好像這件事並不那麼特殊,如吃飯喝水一般尋常。
但南宮音了解顏昭的性格,她說的每句話都是當下切實所想,不會拐彎抹角,也不會許下虛假的承諾。
所以,顏昭說會幫她,是真的想這麼做。
南宮音恍惚出神,喃喃道:“可是,想複活死去的人乃是逆天而行,不會有好結果。”
這話,是顏元清告誡她時說過的話。
她表麵上不在意,內心卻不由自主感到無能為力。
顏昭隻覺不解,滿懷疑惑地發問:“那天是誰規定的?怎樣算是逆天而行?”
南宮音被顏昭問住了,大腦無法思考,下意識回答:“萬物生靈在二界之中,自有生老病死,違背自然規律,便是逆天而行。”
顏昭於是又問她:“那修仙成聖是逆天而行嗎?殺人放火是逆天而行嗎?治病救人是逆天而行嗎?”
連著二個問題,如當頭棒喝,撥開南宮音心間的迷霧。
顏元清的死,一直是她心裡的結。
沉痛的過往如一座山壓在她身上,她日複一日負重而行,早已精疲力儘。
複活元清,已從一個心願,變成執念。
好像餘生剩下的日子,她就隻是為此而活。
可顏昭口中輕飄飄這麼兩句話,忽然叫她肩上沉甸甸的擔子輕了。
她並非一個人苦苦支撐,她想做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所謂逆天而行,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