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白燼曆儘千辛,崖上三人也膽戰心驚。
好在小金看起來搖搖欲墜,隨時都要從他們眼前消失的樣子,實則分外堅韌,硬生生揪著小紅狐狸的尾巴把它從山崖下麵拽上來。
好不容易到了崖上,小金爪子一鬆,白燼慘叫著跌到地上。
落點距離崖邊特彆近,小紅狐狸吃痛,身體下意識團成一團,眼看就要順著崖邊滑落,任青悅眼疾手快,趕在藥神子出手之前扔出佩劍。
叮——
劍身落地,連著劍鞘一塊兒嵌入地麵,將小紅狐狸攔下來。
小金體力耗儘,晃晃悠悠跌進顏昭懷裡。
顏昭摸摸它的腦袋,清理掉它小爪爪上粘的狐毛,讓它回小黑肚裡去休息。
任青悅將小紅狐狸轉移到稍稍安全一點的地方。
白燼傷口疼得直哆嗦,但有生以來,頭一次趴在表姐懷裡,感受到任青悅身上溫暖的氣息,它感動得熱淚盈眶。
表姐又一次救了她的性命。
她這條命就是表姐的了,此生要為表姐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一長串心理活動還沒結束,任青悅把它放下來。
嚶,表姐的心和它身下的地麵一樣冰冷堅硬。
“怎麼回事?”任青悅出聲問它,“狐帝和塗山玉人去哪兒了?”
小紅狐狸回神,它傷得重,法力耗儘,無法變回人形,便隻能哇哇用狐語跟任青悅交流。
片刻後,任青悅了然,扭頭對藥神子說:“他們掉到崖下去了。”
顏昭驚訝:“師姐你聽得懂它說話?”
任青悅微怔,清了清嗓子:“勉強能猜一二。”
顏昭不疑有他:“哦,師姐真聰明,我就猜不到。”
任青悅默,迅速給白燼喂下一枚火屬性妖丹,隨後將其交給藥神子。
藥神子便將小紅狐狸安置在自己的肩膀上,叮囑它:“小家夥,趴好了不要亂動。”
白燼心有戚戚焉,乖乖趴好。
她的傷本來就沒好,趕路途中便一直化作原形和塗山玉待在一起。
他們半路遭襲,狐帝父子與藥神宗長老皆被逼下山崖,那些黑衣人也順著山崖追下去,說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塗山玉下落途中將它拋起,讓它堅持等藥神子前輩來救,自己卻因此加速下落,很快沒入崖下霧海,不見蹤跡了。
是生是死,無從得知。
安置好白燼,藥神子像來時一樣,按住顏昭和任青悅的肩膀,帶著她們縱身跳下山崖。
墜落速度很快,眼前霧影滾動,耳畔則不斷刮過呼呼風聲,勁風吹得顏昭睜不開眼。
不多時,下落速度變緩,二人一狐平穩著陸。
崖底瘴氣更加濃鬱,視野狀況很差,卜算法術也受到乾擾,可謂寸步難行。
藥神子在顏昭、任青悅和小紅狐狸身上都做了記號,避免途中走散。
這崖底
下危機重重,霧魔澗內最肆虐橫行的不是妖獸,而是遊蕩在此的魔靈和獸魂。
霧魔澗乃是一塊極陰之地,無數生靈曾埋骨其中,因而誕生了很多強大的怨靈,這些怨靈穿梭於霧魔澗中,形成天然屏障,阻止人界與妖魔界互通。
前往妖魔界的入口便隱藏在霧魔澗深處,隻要穿過霧魔澗抵達青丘,到妖族地界之內,這些不知由來的追殺者便隻能望而卻步。
正因預測到狐帝通往霧魔澗這段路會成一道大關,因此藥神子才派了好些人手護送。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如今狐帝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藥神子也不知道他們此行還來不來得及。
崖底探尋途中偶遇魔靈或強大的凶獸獸魂,為了節省時間,藥神子大多時候選擇避而不戰。
任青悅和顏昭也沒有閒著,緊跟藥神子身側的同時,她們舉目四望,觀察周圍環境變化,但有發現,便第一時間與藥神子溝通。
可是這樣搜尋效率很低,自下崖來已過去小半個時辰,縱然發現一些交戰的痕跡,看到地上的鮮血和碎布,但始終沒有找到狐帝和塗山玉。
這時,白燼想到什麼,哼哼唧唧向任青悅傳音。
任青悅腳步一頓,神情急變。
藥神子注意到她臉色變化,遂問:“青悅丫頭,怎麼了?你可有發現?”
她不願相信白燼的猜測,可到目前為止他們的搜索毫無進展,她也不得不把白燼的想法告訴藥神子:“我們所過之處隻餘血跡,不見屍首,會不會……”
藥神子表情一沉。
他聽懂了這句話言外之意。
前陣子拂雲宗屍傀鬨得沸沸揚揚,好幾個小門派的弟子長老滿門失蹤,難道襲擊狐帝的這批殺手也來自拂雲宗?
若是如此,他們尋不見屍首,怕是凶多吉少啊。
“可是,道靈不是已經死了嗎?”
藥神子心情複雜,倘若真如他們猜測,此事背後還有更大陰謀,道靈仙尊,一個大乘境的人界高手,居然也隻是一枚被廢的棋子。
這時,顏昭疑惑發問:“你們在說什麼?”
任青悅和藥神子都不知道如何向顏昭解釋。
但顏昭並沒有抓著這點不放,她忽地抬起胳膊指了一個方向:“去那邊看看。”
藥神子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疑惑:“那邊有什麼嗎?”
“不知道。”顏昭搖頭,“但我感覺那邊有東西。”
任青悅則輕輕瞥了顏昭一眼,對藥神子道:“阿昭靈覺出眾,或許真有發現。”
藥神子也是這樣想的,遂不猶豫,朝顏昭所指方向尋去。
不多時,視野中出現一堆亂石,亂石間溝壑縱橫,四周散落著大灘血跡。
石縫下夾藏著一具屍體。
屍體腰間掛著藥神宗的牌子,藥神子將此人屍身翻過來,看清其蒼白的麵孔上虯結的五官,神色陰沉。
他合上此人雙眼,喃喃道:“這具屍身既被留下,
說明此事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