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以後顏昭會成長為什麼模樣,她得先竭儘全力嘗試過,才不會後悔。
將決策的意誌交給命運,結果好與壞,她都會不甘心。
顏昭慢慢會長大,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一切,無論顏昭自己的身世,還是她身為師姐卻刻意隱藏的另一重身份。
那時去與留,便交給未來的自己再去想。
任青悅合上雙眼,用雙耳傾聽寂靜的環境中,顏昭緩慢而悠長的呼吸聲。
如此過了不知多久,顏昭動了動,睜開眼醒過來。
她先揉揉眼睛
,隨後看任青悅一眼,見師姐依靠山壁似乎也在小憩,她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將自己的腦袋從任青悅肩頭挪開。
顏昭手撐地麵想站起來鬆鬆筋骨,被一顆堅硬的小石頭硌疼了手。
洞窟中黑漆漆的,為防被敵人發現蹤跡,她們沒有拿螢石照明,修士耳聰目明,雖然可以在黑暗中視物,但全無半分光亮的地方,能見度也十分有限。
她把手抬起來,那枚小石頭還嵌在她的手掌上。
顏昭捏起小石頭,打算隨手扔掉,然而手指觸碰到石頭表麵時,她心裡升起一種違和的異樣感。
這枚石頭的形狀有點奇怪,表麵光滑,上麵小下麵大,摸著像不規則的錐形,而錐底兩塊凸起,很像骨骼關節。
要問她為什麼知道,因為以前她獨自生長在天珠峰,經常肚子餓,得空就會想辦法狩獵一些野獸,能嚼爛吃進嘴裡的東西全不放過。
所以她對活物死後骨骼的觸感十分敏銳。
她幾乎可以斷定這枚小石頭是一塊小骨頭,但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骨頭。
任青悅在顏昭睜眼時便醒了。
她聽見顏昭吃痛輕哼一聲,欲起身也沒起,隨後便全神貫注盯著一物把玩,沒了聲響。
任青悅心下好奇,扭頭看過去,問她:“你在看什麼?”
顏昭遂將剛剛無意間發現的小骨頭遞給任青悅,讓師姐幫她辨認這是什麼東西的骨頭。
任青悅先還不以為意,直到勉強看清顏昭手掌中的東西,她倏地眉頭一皺。
不確定,再取出一枚螢石,借光亮仔細看了看,遂倒吸一口氣:“這是人手的指骨,你從哪兒撿來的?”
居然是人的骨頭,顏昭也覺得意外。
她如實回答:“就在這裡。”
說完,稍稍讓開一些,給任青悅比劃剛才這枚指骨硌她手的時候大概在哪個位置。
任青悅伸手扶了她一把,讓她站起來往後退,遂手持螢石靠近發現指骨的地方。
先前他們為了救人來去匆忙,並未仔細勘察這座洞窟,也不曾想過如此人跡罕至的地方此前是不是也有人來過。
她們坐下休息的地方石麵平整,乍一看去沒有發現,但隨著螢石光亮朝前延伸,一步之外的地方,隱約可見幾塊不同於石頭顏色的硬物埋藏在泥土中。
任青悅將螢石交給顏昭,讓她拿好,自己提劍挖掘地上的泥土。
不多時,一具人體遺骸顯現於她們眼前。
這人不知死了多久,衣服都已經爛在泥地裡。
他胸前骨骼有明顯被外力擊碎的痕跡,應該是傷重逃於此地,沒能等到救援,自己也越來越虛弱,便死在這裡了。
“師姐,你看那兒。”
顏昭撥一撥任青悅的肩膀,伸手指向骸骨腰側。
任青悅順著她視線看去,發現一隻破舊的乾坤囊。
不得不說,顏昭在撿東西這方麵,頗有些常人不能及的天賦。
任青悅示意顏昭稍安勿躁,隨後當著顏昭的麵取下這隻乾坤囊。
乾坤囊雖然破舊,但因材質特殊,還可以正常使用,且因其主身亡已久,袋子上殘餘的魂識印記早已消散。
“這還是一隻高階乾坤囊,能裝下不少東西呢。”
任青悅如此說著,隨手拉開乾坤袋袋口往裡麵看一眼。
嗖——
她又把口子捏住了。
顏昭從旁探出個腦袋來,好奇:“裡麵有什麼?”
就連靜坐休息的陳長老也朝她們看過來,修行之路上不乏出現這樣的狀況,發現一具深埋已久的修行者屍骸,通常都意味著撿到一些不尋常的寶貝。
任青悅閉了閉眼,片刻後重新睜開,眼裡的震驚久久不散。
幾百年前,三界中出現了一批擅長偽裝的盜匪,這批人分明修為不俗,卻將自己打扮成落魄的修士,祈求各大仙宗收留救濟,再趁機盜走仙門寶物。
那時她拜入師尊門下不過幾百年,也才修行到元嬰境,對這件事有所耳聞,但了解不多。
印象最深的是煉器大宗萬寶宮,因財大氣粗又好管閒事,結果當了冤大頭,一夜之間被盜走了十餘件寶物,氣得宮主蘇紫君連夜掛出懸賞:
若有人能緝拿盜賊,找回失物,便將丟失的這部分寶貝悉數相贈。
蘇紫君不在乎錢,隻是想出口惡氣。
任青悅向顏昭講述了這段往事,顏昭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這些盜匪和她們眼下境遇有什麼關係。
倒是陳長老若有所悟,臉上顯現出震驚之色:“難道……”
任青悅深吸一口氣,點頭,舉起手中那隻破舊的乾坤囊:“彼時多寶靈山中丟失的寶物,皆在這個乾坤囊中。”
不僅是那十餘件法器和來曆不明的各種丹藥,更有堆積如山的靈石與成箱堆放的靈晶。
顏昭聽得一愣,看看任青悅再看看她手裡的那隻舊得如破抹布似的乾坤囊,生鏽的腦子難得靈活轉動起來:“啊……師姐,這麼說的話,我們是不是因禍得福,一夜暴富?”
任青悅:“……”
好像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