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瑾不期然對上小狐狸的視線。
那一對綠寶石閃爍微光,映入她的眼簾。
封瑾心領神會,對阿玲道:“你去找兩身乾淨的衣裳拿給顏姑娘。”
阿玲如釋重負,雖然這場鬨劇是她起的頭,但再待下去,她真的會被顏昭逼瘋。
畢藍回神,發現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嵌進掌心,泛起細微的疼。
阿玲離開後,封瑾掐訣使了個清塵咒,將顏昭身上的汙漬清理乾淨,順便也蒸乾了小狐狸濕漉漉的毛發。
顏昭抱著狐狸低頭不語。
不多時,阿玲拿著衣服回來,卻感覺氣氛古怪,沒好意思靠近。
接收到封瑾遞來眼神示意,阿玲拘謹地退到一邊。
封瑾從她手中拿走衣服,送到顏昭麵前:“顏姑娘,這兩身衣服你先拿去穿,可能過於寬鬆不合身,晚些時候我去山下找個裁縫上來,替姑娘多做幾件。”
顏昭沉默著,沒伸手。
封瑾便探手取出顏昭的乾坤囊,將疊好的衣服放進去,再把乾坤囊放回顏昭懷裡。
顏昭抬起頭來,亂發下雙眼看向封瑾。
封瑾沒回避她的目光,雲淡風輕地說:“以後衣服臟了,換掉就是了。”
顏昭沒應。
視線在她臉上停留須臾,隨後一語不發地回了房間。
小狐狸表現出前所未有地乖巧,待在顏昭臂彎裡不吵不鬨。
顏昭合上房門,將臉埋進小狐狸毛茸茸的脖頸。
小狐狸身上毛發乾乾淨淨,她身上的衣服也煥然一新,和弄臟時聞起來味道確實不同。
但是……
“我不會清塵咒。”
顏昭沉悶的嗓音從狐狸毛毛間透出來。
要施展清塵咒,至少得有築基修為,她學不會。
可她的狐狸是個挑剔的性子,不合它的意,它就要跟著彆人跑。
任青悅意外。
原來顏昭還有這一麵。
小狐狸尾巴左右甩了甩。
倏然,它從顏昭懷裡跳出來,輕輕一躥便來到門邊。
顏昭眼看著它小爪子撥開木門卻又不立即出去,蹲在門口朝顏昭哼哼。
顏昭:“?”
她起身朝門邊走,小狐狸便跳過門檻,領著她往山寨外麵去。
顏昭跟著小狐狸跑到後山。
山寨背後的緩坡下有一股清泉,泉下彙聚了一汪小潭。
小狐狸跑到潭邊,縱身一躍。
潔白的毛團團像個大雪球,撲通一聲砸進水裡。
顏昭訝然。
便見小潭中間,柔軟的毛發緩緩散開,隨後小狐狸從水裡浮起來。
它遊到水岸,朝顏昭歪歪腦袋。
顏昭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想跟我一起洗澡?”
小狐狸:“……”
·
山寨另一側主
帳中,封瑾將阿玲叫到近前訓話。
她眉頭擰得死緊,連歎了好幾口氣。
阿玲站在一邊,低垂著腦袋,左手扣右手,悶聲不吭。
封瑾敲敲桌子命她抬頭,語氣中難掩責備:“早跟你說過,收一收你那冒冒失失的性子,你卻總是不聽!”
阿玲不服氣,這兩日堆積的憋屈通通爆發出來,竟然當麵頂撞封瑾:“我性子怎麼了?你以前還說喜歡我活潑,現在又覺得我煩你了!”
沒料到阿玲反應這麼大,封瑾被狠狠一噎。
再開口,態度少了兩分強硬,無奈道:“你知不知道,昨日黑天霸……”
話到一半,忽然頓住,她猶豫該不該把事實告訴阿玲。
“黑天霸?”阿玲皺眉,“黑天霸怎麼了?”
她去年就是被黑天霸抓來山寨的。
原本黑天霸看上的是村長之女,但莊安村村長想讓女兒攀附鎮上的有錢人,便偷偷將女兒嫁了,又稱病不治,綁了她送上山來討好黑天霸。
她父母雙亡,在村子裡飽受冷眼和欺淩,豆蔻年華,還沒活出人樣便又遭此橫禍,本想一頭撞死,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
適逢封瑾路過山寨,碰見黑天霸行凶作惡,帶人挑釁,便一箭把黑天霸殺了。
每每想起自己人生頭十幾年的經曆,還如一場大夢。
自封瑾接管山寨之後,阿玲便一直待在封瑾身邊,如今已是第二個年頭。
封瑾不想勾起阿玲不好的回憶,便不再往下說,隻勸戒她道:“若是今日顏姑娘被你惹惱了,有你好果子吃!”
阿玲沒領會封瑾的擔憂,聽到顏姑娘三個字便炸毛,“你就是偏心眼兒,眼裡隻有顏姑娘!自從顏姑娘上山,你眼睛都長在人家身上了!”
封瑾愕然,不可置信:“你在說什麼?”
阿玲隻當她在裝傻,哼一聲:“難道不是嗎?寨子裡都在說,你就是看上顏姑娘,才對人家百般殷勤!”
這話過於離譜,封瑾頓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難怪黑天霸昨日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看來她們山寨中還藏了黑天霸的眼線!
阿玲見封瑾愣神,心裡酸得冒泡,故意嗆她:“怎麼不吭聲,這就沒話說了嗎?”
封瑾怒極反笑:“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像樣嗎?!”
阿玲抬起眼看她,眼底紅彤彤的,藏著一抹淚花,梗著脖子問:“難道不是?!”
“是什麼是?”封瑾也氣得不輕,懶得跟她掰扯,狠狠甩了甩袖子,“簡直荒謬!我看你們就是太閒了!從今天起,操練時間加一倍!”
阿玲噘嘴,還是一臉不服。
轉身出去傳話時,走到門邊忽然回頭:“真不是啊?”
“……”封瑾大無語,“出去!”
·
阿玲從主帳出來,步履輕盈,腳底生風。
想起今晨發生的事情,她心裡有點過意不去,感覺自己做得太過分了。
她摸去客居的小院,發現顏昭的房間房門半掩,但裡麵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