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久不說話,身旁另一人又虎視眈眈。
顏昭試著挪了挪腳步。
白燼看一眼身旁塗山玉,男人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這須臾的遲疑,已錯過了阻攔顏昭的時間。
眼看顏昭身影走遠,白燼對塗山玉恨鐵不成鋼:“表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嘴笨?!”
塗山玉不答,神色黯淡,似神傷。
白燼撇嘴,心說:剛才人在的時候不好好說話,這會兒遭了冷遇又難受了,真是活該!
塗山玉歎了口氣,無功而返。
回程途中,白燼感覺塗山玉意誌消沉。
雖然覺得這男人自作自受,可到底還是自家表哥,看他這副樣子,白燼覺得挺沒勁的。
不好再提剛才的事情,她便岔開話題:“明兒你陪我去玉良山吧。”
“玉良山?”塗山玉回過神,麵露疑惑,“便是那傳言中,仙人遺跡現世之所?”
白燼點點頭:“對,元清仙尊的名諱即便你我也有所耳聞,此番機緣巧合,我還挺想去看看,仙人所居之地與我們狐族的神山有何不同。”
塗山玉並未提出異議。
好不容易尋到的一點線索又斷了,塗山玉心下感傷又無奈。
去看看也好,就當換換心情。
兩人前腳剛走,梅林中便掠過一道天青色的流光。
青影一閃,落地化作一隻靈狐,速度極快奔向林間一棵梅樹。
可惜到了地方,本該好好待在樹上睡覺的人卻不見了。
小狐狸仔細確認了自己走之前留下的標記,隨後躥上枝頭,尋到顏昭先前睡覺的地方,鼻尖動了動。
梅樹枝梢間尚殘餘淡淡的氣息,顏昭離開不久。
但樹的周圍陣法未破,說明顏昭是睡醒後,自己離去的。
按理說顏昭應該沒那麼快醒,為了讓顏昭睡得安穩,她還特地留了個小狐狸替身。
卻不知出了什麼變故,導致顏昭提前醒過來了。
醒來沒見到自己,光是想一想都猜得到,顏昭怕是又要發脾氣。
狐狸小爪爪無奈按住眉心。
愁。
·
樓閣上,室內焚香。
古琴旁擺放著一座蒼龍銜燭的玉雕。
此時,霧氣氤氳,暗紫色的煙霧從玉雕中飄出來,於桌前凝結成一道虛影。
魔主南宮音隻手輕撥琴弦,嗓音清冽,沉斂。
“竟有此事?”
話音落下,一陣清風從樓外吹來,吹動閣樓四周的竹簾。
垂在南宮音身體另一側的衣袖也隨之搖擺。
袖口下沒有支撐,竟是空空蕩蕩。
“是。”左護法絳櫻的聲音自虛影口中傳出,“消息已經傳遍三界,不管是真是假,總有人會相信。”
桌旁茶壺水開,南宮音停下撫琴,拎起茶壺沏了一壺茶。
虛影在煙霧繚繞的水汽中若隱若現,絳櫻繼續彙報:“除此之外,屬下還打探到,妖族太子眼下也在天辰,這時間太蹊蹺了,此事必定不簡單。”
“能有多複雜呢?”南宮音指尖輕敲杯沿,見杯中水漾起淺淺觳紋。
她薄唇抿起,嗓音慵懶:“不過就是有些人坐不住,下了釣餌,誘本座上鉤罷了。”
絳櫻明白過來,憤憤不平:“拂雲宗欺人太甚!”
魔主當初身受重傷還斷了一臂,隱居閉關三百年,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竟還如瘋狗似的咬著不放。
南宮音倒沒有動怒,回憶往昔心中隻有懷念。
“也罷,左右都避不過一場交鋒,本座便遂了他們的意,親自去看看。”
絳櫻大驚:“魔主!”
南宮音心意已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卻道:“雷霜似乎也在天辰,這麼熱鬨的事情她自然不會錯過,不知道這麼些年過去,她可有半分長進?”
“……”絳櫻上一刻還在無奈,聽到雷霜的名字神情就變得奇怪,回答道,“未必。”
眼下,遠在莊安村土匪寨的雷霜狠狠打了個噴嚏。
“到底是誰在背後說我壞話?”雷霜扯了張絹帕擦鼻子。
這麼一會兒時間,連打了十來個噴嚏,鼻尖都給捏紅了。
封瑾無情潑她冷水:“定是你平日裡惡事做得太多,才這麼遭人惦記。”
雷霜大聲喊冤:“怎麼可能?!我可是良民!”
封瑾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三百年前,獨身一人被拂雲宗太虛劍陣圍困,卻令劍陣八子折損近半的良民?”
“嘿。”雷霜瓜子嗑得哢哢響,“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心悅本護法?雖然嘴上不說,還老擺一張冷臉,卻記得本護法那麼久遠前的英勇事跡!”
封瑾皮笑肉不笑:“建議雷護法乾脆把鼻子剁了,這樣就不會打噴嚏了。”
“嘶!”雷霜倒吸一口冷氣,雙手捂住自己紅彤彤的鼻子,“你這個女人好狠的心!”
封瑾不再理會雷霜,琢磨許久,終於定了心。
遂提起筆來,在信的末尾留下幾個字:今不辭而彆,深感歉疚,願卿餘生喜樂無憂。
最後在信封上寫下:阿玲啟。
末了,她將筆放到一邊。
扭頭發現雷霜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還在碎碎念。
嘴裡喃喃說著什麼:“會是誰呢?難不成是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