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沒找到白燼郡主的下落。”
禁衛長回來複命,說這話時神色沮喪,怕被塗山玉追責,他趕緊將此行唯一的線索雙手呈上,“但我們在郡主失蹤的地方發現了此物。”
那是一片碎布。
因浸了血,看不出布上原本的花紋。
塗山玉朝此物施法,片刻後,布帛織紋間滲出淡淡的黑煙。
禁衛長瞳孔一縮:“這是……魔氣!公子,是魔氣!”
塗山玉五指收緊,碎布在他手掌中化作齏粉。
他想到數日前在元清仙尊府邸內見到的那幾個魔族高手,以及……人稱蒼離魔尊的魔主,南宮音。
魔族與妖族本就宿怨未消,不曾想他還沒發難,對方倒是先下手了。
塗山玉帶著消息去尋鄔長老,鄔長老獲知白燼或許被魔族之人抓走,頓時麵色凝重。
他捋了捋灰白的胡須,麵露深思之色:“近些日子以來,或許師兄出關之日將近,的確有消息稱在太衍仙域內發現魔人蹤跡。”
塗山玉起身,行至鄔長老跟前。
“自一千五百年前舍妹因故走失之後,族中便隻剩下白燼這一個丫頭,我一直將白燼當作自己的親妹妹,若她也因我之故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無顏再回青丘!”
他神色淒楚,長身一拜:“懇請鄔長老助我尋回舍妹,玉終生不忘此恩!”
鄔長老大驚失色,趕忙將塗山玉扶起,語氣無奈:“你這是做什麼呀!燼丫頭也算是老夫看著長大,自然不會叫魔人平白將其擄了去!”
他拍拍塗山玉的手,安撫道:“你且放心,除去籌備藥典的必要人手,宗內其餘高手,儘可聽憑調遣!”
末了,再補一句:“此事老夫將其上報仙盟,一旦仙盟插手,很快就會將人找到。”
塗山玉又拜了一拜:“多謝鄔長老!”
是夜,藥神宗上多批人馬下山,地毯式搜查太衍仙域,所有勢力分屬不明確的地方,全部仔細搜查。
隻要遭遇魔族之人,不管他們是何身份,先一頓暴揍,隨後便抓起來,送上藥神宗。
當天晚上藥神宗的高手便與魔族左右護法遭遇,鄔長老協同塗山玉親自出手,逼得雷霜和絳櫻節節敗退。
塗山玉厲聲逼問:“你們將我表妹擄去何處了?!”
雷霜破口大罵:“誰擄了你表妹!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你們名門的做派?!”
塗山玉根本不信:“敢做不敢當!你們有什麼條件大可直說,背後耍些旁門左道的手段,當真卑鄙!”
雷霜二人有口說不清,絳櫻製止她:“彆費口舌了!魔主來訊,叫我們先撤!”
“哼!”雷霜極度不爽。
可惜打也打不過,她們還帶著一個因傷修為大降的封瑾,自不可與藥神宗眾糾纏。
雷霜雙手合十,從空中召下數道燦金色的閃電。
雷光劈裡啪啦閃爍,不僅視野
被遮蔽,且身體但凡觸及電弧,便會頃刻間麻痹,等這陣雷芒散去,魔族左右護法已不見人影。
·
意念一動,白晝被夜幕取締。
任青悅回到仙坊外的桃林,猶自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大夢。
她攥緊拳頭,感受到硬物硌手,低頭一瞧,正是顏元清交給她的玉符。
——拂雲宗來人已至太衍仙域,你拿著我信物帶昭兒去藥神宗避禍。
師尊的請求尤猶在耳,任青悅不敢耽擱,當下抱起顏昭禦劍騰空,直往藥神宗所在飛去。
藥神宗距離桃林已然不遠,任青悅法力儘出,速度一再提快。
不到兩個時辰,她們便飛至藥神宗範圍內。
受護宗大陣限製,到了山門前便不能禦劍而行。
任青悅算著距離,瞧著差不多了,便要控製飛劍下降。
這時,顏昭眼皮顫了顫,有要醒來的跡象。
任青悅腳下飛劍一抖,沒踩穩,卸了勁。
失重感來得突然,任青悅身體下墜的同時,雙手猛地抱緊顏昭。
顏昭五官頓時皺成一團。
任青悅心裡一咯噔,壞了。
顏昭被勒醒了。
眼瞼顫了顫,正要睜開,那股擁緊她的力量忽然鬆開。
她的身體騰空而起,在夜空中劃過一條漂亮的曲線,然後翻著跟頭落地,摔得灰頭土臉。
這一摔太突然,就挺莫名其妙的。
顏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表情有點懵。
她腦子沒轉過彎,想起自己睡前躺在樹枝上,還以為自己是從樹上摔下來的。
這得多高的樹才能摔得那麼激烈,力道之大,她都快嵌進泥地裡了。
感覺身體從僵硬麻痹的狀態脫離出來,顏昭動了動脖子,試圖撐著胳膊起身。
便聽哢吧一聲響,像骨頭接上。
抬頭,視野中出現一團雪白的毛茸茸。
小狐狸端端正正坐在她麵前。
大尾巴在它身後左右搖擺,晃動幅度不高,一雙綠眼睛瞧著明晃晃的,但眼神不和顏昭對視,想有意避開。
顏昭竟從狐狸臉上看到做賊心虛的表情。
它不確定顏昭剛才有沒有看見自己,如果它的應對不及時,被顏昭發現是它把她摔下來的,亦或者,被顏昭識破身份,它該如何解釋?
顏昭沉默越久,任青悅內心便越忐忑。
“你摔壞沒有?”
顏昭從地上爬起來,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在顏昭的印象中,她睡覺的時候,小狐狸都會臥在她懷裡,她從樹上摔下來,她的狐狸可能來不及躲。
任青悅心底那點赧然倏然散去,不由自主抬起頭,看向顏昭的眼睛。
不期然,與顏昭清澈乾淨的眼神相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