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樓上霎時安靜下來,樓下嗚嗚哇哇的號叫聲都顯得嘈雜。
麵對任青悅探究與不解的眼神,塗山玉風中淩亂,塗山潯尷尬沉默。
最先反應過來的反倒是平日裡最不靠譜的白燼。
“狐仙姐姐!你就是我的狐仙姐姐!”
白燼興衝衝地撲到任青悅麵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想起來我們之前在哪兒見過!在仙人洞府對不對?!這真是美妙的緣分!”
任青悅被她嚇了一跳,往後縮縮脖子。
白燼還想湊近一點,最好能和狐仙姐姐來個密切熱情的擁抱,然而她計劃沒來得及實施就被塗山玉抓住衣領,生生拽回去。
塗山玉將白燼攔在身後,卻又不敢看任青悅的眼睛,低著頭局促緊張地開口:“燼兒還小,不,不懂事,多有冒犯,我代她向你賠罪。”
任青悅已從方才震驚中回過神來,並未因突發狀況自亂陣腳。
她麵上神色依然清寒,沒應塗山玉的話,而是看向藥神子:“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藥神子後知後覺氣氛似乎有些尷尬,意識到自己好像捅簍子了,拘謹地搓了搓手:“哎呀,其實……”
“算了,我來說吧。”塗山潯打斷藥神子,從容不迫來到任青悅跟前,“一千三百年前,那時你還是一隻靈智未開,沒有化形的小狐狸。”
“玉兒受我之命到人界送東西,你想跟他一起去,他禁不住你軟磨硬泡,便帶上你到人界見見世麵,不曾想途中遇到一群仙盜,貨物雖然保了下來,卻把你弄丟了。”
“孩子,我們找了你一千三百年。”
說到此處,塗山潯喉頭竟有些哽咽。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須臾後又緩緩睜開:“若不是今年年初,燼兒帶回來那一撮狐毛令你母後送給你的靈玉起了感應,我們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認出你。”
任青悅薄唇緊抿,神情複雜而憂慮。
青丘狐族的目的倒是真相大白了,她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場麵。
倘若她的身生父母拋棄了她,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扭頭走人,可從塗山潯言語間,不難窺探這個男人的慈父之心。
上次和塗山玉交鋒時隻言片語也能佐證這麼多年來,他們確實在不遺餘力地尋找她。
這反而讓任青悅犯難,她對青丘狐族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自誕生靈智以來,培養她,愛護她,教導她成人的,是師尊。
任青悅久久不說話,塗山潯眼中期待的光芒黯淡下去,歎息道:“你不願意認我們也沒關係,是我們沒有儘到為人父母的責任,但是,來日若有機會,你就到青丘看一看。”
忽然,撲通一聲悶響。
任青悅扭頭看去,便見塗山玉雙膝跪地,垂頭懺悔:“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讓妹妹這麼多年受苦了。”
白燼在他身旁站著,不知所措。
但見表叔和表哥都一臉難色,她乾脆也一同跪下:“那我也有錯!”
任青悅:“……”
“你們起來吧,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她緊擰著眉,感覺信息量太大,引起一陣陣頭痛。
而且,從剛才塗山潯講述的經過來看,當初那隻小狐狸走失,錯也不在塗山玉。
她看看垂頭喪氣的塗山玉,又看一眼神情感慨的塗山潯,語氣和緩地說道:“而且,我過得並不苦,我有師父,元清仙尊待我很好。”
“既然你們成功彙合,我就不與你們同行了。”任青悅掠過認親這個話題,看向藥神子,“我還要去找阿昭,就先走一步。”
藥神子恍然回神,快步追上去:“等等老夫!老小兒也要去找徒弟!”
任青悅飛身下了望樓,禦劍而走,藥神子緊跟其後。
塗山潯將塗山玉從地上拽起來,塗山玉惶惶然:“妹妹要去找南宮音?”
剛才任青悅也說了,顏昭跟著南宮音,而她要去找顏昭彙合,可不就是去尋南宮音麼?
說到這裡,塗山玉想起什麼,臉色一變,對塗山潯道:“父皇,南宮音手下天青箭魔複出了!孩兒之前還與她交過手!”
若任青悅與南宮音有瓜葛,豈不是間接與當初傷了塗山潯的魔門中人有所牽連?
塗山潯皺起眉頭,隨後歎息道:“我們與魔族的恩怨,同枂兒無關。”
塗山玉認同了塗山潯的看法,不再辯駁。
白燼趴到欄杆邊緣遠望,著急跺腳:“你們還磨蹭什麼呀,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走。”
塗山潯左手撈起塗山玉,右手抓住白燼,輕身一躍從望樓上跳下。
他禦風而行,全速追趕藥神子。
·
顏昭踉踉蹌蹌跑出老遠,腳底下踩到什麼,地麵突然裂開。
她身子一沉,猝不及防墜入深坑。
撲通一聲沉底,幾l根尖刺擦破她的皮膚,刮出一點血來。
她拔掉紮在身上的釘子,仰起頭往天上看,可惜入目一片漆黑,剛才掉下來那個窟窿已經被重新填上了。
顏昭:“……”
這真是一個有針對性的陷阱。
洞窟地下太暗了,什麼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