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半夜交談,許輕舟在他的心中,已然是那無所不能的仙人,隱居世外的高人。
“林碩自不敢忘,不知先生,可否......”
說話間他的視線看向了依舊蜷縮在地上的那姑娘,眼中除了痛苦,還有心疼。
許輕舟自然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如果許某告訴你,這姑娘的傷我治不了,林城主今後打算如何?”
林碩的目光收回,手中丹藥緊握,望著許輕舟,鄭重說道:“她因我而遭受了非人的罪,如今又為我續了命,此一世,我生當伴其左右,悉心照料,不離不棄,死則彌留人間,以鬼魄護她周全。”
“即便是她全身潰爛,日日惡臭難聞,也不棄?”許輕舟又問。
“不棄!”
“你這樣的人,說的話,我能信否?”
林碩凝視那姑娘三息,又看向許輕舟,斬釘截鐵道:“能!”
聞言的許輕舟淡然一笑,慢慢呼吸,眉梢舒展。
“如此,甚好。”
隨之話鋒一轉,看向了地上的黑衣姑娘,“不過許某這一生最見不得姑娘受苦,更見不得姑娘遭罪,尤其是這重情重義的姑娘。”
“她的傷,許某也一並治了。”
他將另一顆丹藥奉上,一並給了林碩。
“拿著,這丹藥服下,不消三日,她的皮膚定能完好如初的長出來,他是因你受的罪,這藥你便親自給她。”
林碩看著那顆泛著綠色生機的丹藥,瞳孔慢慢放大,一臉的不可置信,短暫發愣之後,轉而大喜。
連忙拜謝。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就連那黑袍下的姑娘也換了一個方向,對著許輕舟瘋狂磕頭。
許輕舟收回了手,抖了抖白衣繡袍。
從容說道:“此間事已了,許某也該走了。”
“臨走之前,許某送給城主一句話....”
“先生您說,林碩必將死記心中。”林碩認真回應。
許輕舟慢慢轉身,背對著林碩,望著門外黑夜,將神秘演繹到了極致。
“修善立名者,亦猶築室樹果。”
“生則獲其利,死則遺其澤。”
林碩豎耳聽,神色肅穆。
“先生的話,林碩記下了,雖死不敢忘。”
許輕舟並未回頭,如那天上的高人,淡泊一切名利。
“走了。”
說罷便踏步而去,孟霄緊隨。
“先生且慢,先生大恩,林碩不可不報.....”
不過他的話尚未說完,卻就被許輕舟的話音打斷。
“我本山中人,不喜凡間物,我想要的,城主給不了,城主有的,許某看不上,報答之話就莫要說了。”
“城主隻需記住,辦好你答應的事,記住你說過的話,做個好人,這便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悠悠之聲,猶如玄天之雷,可震耳,又如雲間鶴戾鳴,撫人心。
林碩就這般目送著許輕舟的那襲白衣沒入黑夜。
直到消失不見,直到那腳步聲也不再響起。
他未曾收回視線。
那先生從黑夜而來,給他帶來了生。
卻又穿著白衣,入了黑夜。
他看著手中丹藥,又看向黑袍女孩,最後又將視線再次投向門外,那先生消失的地方。
一切恍如隔世,猶如夢境。
他暗暗咬牙,眼眸變得堅毅,低聲語。
“先生大可放心,先生今夜教誨,林碩必將銘記於心,此生永不敢忘。”
這話是說給風聽的,也是說給忘憂先生聽的,自然亦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話落,金色丹藥入腹中。
林碩,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