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解一人之憂,卻不知每日前來解憂者,僅僅天霜一城就以不計其數。
忘憂閣前,憂永遠結不完,麻煩想來也永遠不會斷。
墨笙歌之憂,書一個欲字,卻因此字死了很多人,本不該死的人,比如洞雲真人。
在比如那林府供奉。
而林碩生,墨笙歌亡,卻也不僅僅隻是兩個人之間的生死,這牽扯到的是權利的更替。
這個過程,又會死多少人呢,而自己的無意之舉,似是已經染了因果。
這些人多少與自己都扯上了關係。
若是換做以前,他斷然不會去想那麼多,自己隻管解憂,其餘與我何乾。
可是書看的多了,想的也就多了,想的多了,心就真的軟了。
他望著窗外,黑雲消失的地方,那裡曉風殘月。
“也許是時候該離開了,出去走走,換種方式看看。”
————
次日:
林楓城外。
黎明破曉,日未升。
令林楓城人人聞風喪膽的三千死士,齊聚於此,靜待。
隻為送一先生,一白衣少年郎,文雅儒生君。
他們如尋常一般,整齊排列,三千人的軍陣,此刻卻是靜若寒蟬,就連那呼吸聲似都聽不到。
因昨夜驟雨來襲,故此晨風有些涼,沐之清醒。
即便這裡的很多人,如許輕舟一樣,並未睡。
卻依舊心明氣爽,氣勢昂揚。
他們在孟霄的帶領下,訣彆眼前的先生,這個不知因何救了他們,給了他們自由的先生。
先生雖是先生,可是先生更像是一道光,穿透黑暗,照在了他們的身上。
將他們從那黑暗的深淵中,拽了出來。
一夜之間,禁錮了他們一輩子的咒印消散,他們做回了自己,獲得了自由。
以後山高海闊,任其遨遊。
一切如夢,隻是因為眼前的先生。
孟霄將兩匹上好的馬牽到了許輕舟的身前,馬一白一黑,身型健碩,目炯炯有神。
“先生,真的就要走了嗎?”
許輕舟淡然笑應,“此間事已了清了,留下來,也沒了意義。”
孟霄低下了眉,他們都是粗人,學的都是殺人術,乾的也是殺人的事。
在先生這樣儒雅的讀書人麵前,他們總歸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
說多了,怕嘴笨,煩了先生。
不說呢,心中難安......
總之除了沉默的望著這個先生,他們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這恩情,他們自然是不敢忘。
萍水相逢,非親非故,卻受了先生的恩,這樣的恩,讓他們惶恐,不得不報。
雖說先生也有先生的目的,可是先生是仙人,即便沒有他們,他也殺得了那墨笙歌。
這些尋常死士不懂,孟霄卻是心知肚明。
因為他們本就什麼都沒有做,從始至終,隻是撒了個慌而已。
他們想報答先生,更有不少人,想追誰於他,哪怕沒有報酬,也沒有好處。
可是先生卻說,他不喜歡與人同行。
孟霄取出了一個儲物袋,雙手捧之。
“先生救我了我們,給了我們自由,這份恩情,如同在造,我等都是粗人,感謝的話,不會說,肉麻的話,說不出口。”
“這裡麵是兄弟們的一點心意,雖都是凡俗的金銀,先生自是看不上,可是除了這些,我們也沒有彆的了。”
說著他將其舉過胸前,深深一拜。
“望先生莫嫌,請先生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