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含著熱淚,咬著唇,道:
“聖上放心,就衝聖上這句話,臣砸鍋賣鐵也給你湊齊了,不就是三百萬嗎?老臣拿得出來。”
蒼月心吟拍了拍老頭蒼老的手背,重重點頭。
“公已誠心待我,已真心為國,朕必不負公。”
說完鬆開了楚國公的手,慢慢踱步。
“諸位都是自家人,能為國捐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朕很欣慰,朕可以自豪的向世人高喊,皇族之人,無愧天下百姓,也沒有忘了天下百姓。”
“但是,大家量力而行,量力而行——”
借著楚王的三百萬,蒼月心吟來一場意味深長的演講,一下子,就將捐銀這個事情上升了一個高度,一個層級。
方才之時,眾人爭先,不過是為了一個虛名,為了一個麵子罷了。
可是現在,蒼月心吟的一段話,告訴他們的是天下為公。
在加之楚國公的渲染,一下子格調拉滿,就再也落不下來了。
雖然蒼月心吟說了一句,量力而行,捐多少都隨意,可是他們心裡卻很清楚,真的隨意得了嗎?
顯然不能。
借著這樣的氛圍,率先有人坐不住了。
“陛下,我也願意效仿舅父,變賣府中家底,捐銀十萬兩——”
“還有我,我這就回去看看,家中還有多少閒錢,我都捐了。”
“我也捐。”
有人帶頭,眾人跟隨,有一有二,有三,預算比之昨日拉高十倍不止,已然大大超出了蒼月心吟的預期,也超出了許輕舟的預測。
“好,大家都不要著急,一個個來,有序到張公公這裡登記。”
有人熱血,上了頭,不管不顧。
自然就有人清醒,如同被寒雨濕透了身,且還吹了一陣風。
就如之前爭得不相上下的韓國公,周國公,還有在一旁糟心的趙國公。
冷靜下來的他們,此刻自是看清了事態。
情緒低沉,心中宛若滴血。
很痛,也很鬱悶。
同樣位列公卿,同樣坐擁封地,楚國公三百萬,他們該如何,又能如何?
蒼月心吟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情緒也到了這個份上了,他們還能如何?
與其說進退兩難,不如說無路可退。
心裡都很清楚,他們又中了小皇帝的激將法了。
但是能怎麼著呢?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即便是抱怨,也隻能在心底超小聲的嘀咕。
趙國公看著臉黑的跟木炭一樣的二人,想起方才二人那嘚瑟的嘴臉,怒氣不知從何處起,譏諷道:
“二位,怎們不搶了,倒是說啊,你們捐多少,是再加個十萬,還是加個百萬呢?”
二人又豈聽不懂對方的言外之意。
不亞於在他們受傷的傷口上撒鹽。
可是三百萬啊,那真不是個小數目。
“捐就捐,老楚能拿三百萬,我還拿不出三百萬了,我也捐三百萬。”
“我也拿三百萬吧,至於要加,你自己樂意自己加去,我可不管。”
趙國公看著吃癟離去的二人,暗淬一聲。
“呸——該!”
隨後麵向人群,滿麵笑容。
“陛下,陛下,老臣也捐三百萬,也捐三百萬——”
事情尚且止,蒼月心吟慢步離去,半喜半愁。
喜的是這下戶部進賬,最少千萬起步,國庫豐盈,能解了先生不少的憂。
愁的是連一個個區區的皇族末支的皇侄,居然也能拿出五萬白銀,而國公竟是都能拿出三百萬兩的巨款,很難想象在過去的日子裡,他們到底斂了多少財。
她看到的可不是白花花的銀子,而是血淋淋的百姓血汗啊。
她緊握拳頭,眼神更加堅定。
“一定要改變這一切,一定,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攔我。”
沈君悄然跟在天字側,不時看向身後的人潮,聽著耳畔喧鬨。
小聲在心中低語。
“這真是往死裡坑啊——”
眼界不同,看到的事情不同,得到的結果也自不同。
蒼月心吟眼裡裝的是天下,而沈君隻是看到眼前的苟且。
[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
下雨了,有人看到的是雨,而有人看到的,是萬物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