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短兵相接。
之所以打了這樣的一戰,其實也是許輕舟刻意為之。
忘憂軍是剛成立的。
用自己的實力和共同的利益強行綁定在一起。
許輕舟不確定。
他們可以與忘憂軍共富貴,是否也能共患難。
所以。
需要一場戰爭來檢閱。
同時。
也需要一場戰爭,把忘憂軍的氣勢打出來,把凝聚力打出來。
同樣的,讓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找到歸屬感,讓他們知道,他們不是在為誰而戰。
也不是為了許輕舟而戰。
他們是在為自己而戰。
許輕舟始終堅信,血淋淋教訓,總好過費儘心思的說教。
有些道理。
光講是沒用的,需要看,需要做,需要自己去感受。
犧牲,死亡。
本就是貶義詞。
可是有些犧牲無可避免,有些血不得不留。
許輕舟要想把這裡大多數都帶出去,他就不能隻看眼前。
他需要縱觀全局。
需要的不是小善,而是大智慧。
正所謂。
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
看著眼前這彆樣的風景。
許輕舟既有心酸和感動,同時也很欣慰,至少這一刻,他第一次,真正意義的看到了忘憂軍,其樂融融。
一起拚過命,一起睡過覺。
從今日以後,他們確實可以叫彼此一句兄弟了。
妖與人。
普通與不凡。
尋常與尊貴。
最後不過也是睡在了同一片雪地裡。
今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了不是。
許輕舟意念一動,忘憂書翻開一頁,書生少年自書頁中寫下二字。
是曰:春風。
指尖落下,書生目色沉沉,低聲自語。
「便許你們一場春風吧..…」
聲落。
忘憂書中。
並射萬千霞光,以許輕舟腳下的一方冰台為中心,一陣春風自書中湧現。
接著吹向東南西北,四麵八方。
風起。
驅散了寒。
風過。
化儘了冰雪。
風繼續向前吹,吹散了霧霾,吹儘了凜冬。
吹過了仙竹靈海。
竹林下起了一場雨。
雪化了,冰也化了,水流彙聚成了一條條溪流自北向南而流。
暖暖的風還在繼續吹。
換了人間天地。
一株小草破土而出,然後密密麻麻,綠油油一片,似從熟睡中提前蘇醒。
更有一朵朵鮮花,自月下綻放,開的是那般燦爛。
當然,醒來的不止是草,是花,是那竹。
還有滿戰場的人和妖們。
他們於溫暖中慢慢睜開了眼,隨後起身,茫然的看著周圍,看著四周一切。
聽風過,見雪化,見冰融,見小溪奔騰,見鶯飛草長。
於月光下,眨眼間綠了竹林兩岸。
他們不由自主的伸手,試圖握住那道春風。
眼底的光於茫然中震撼,又於震撼中漸漸狂熱。
「是春風。」
皓月之上。
黑竹靈醒來,看著那陣風換了人間,它死死的盯著那少年郎。
一念春風起,綠了山河百裡。
本是寒冰的劫。
可竹林畔那方圓百裡的小世界,卻因一陣風,入了春。
它看著許輕舟。
問自己。
這是書生,還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