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師傅?你要去嗎?」
許輕舟眯眼笑道:「你們先去,我一個人待會,一會就來。」
眾人沒再接話,而是各自離去。
先生想自己呆一會,那就讓先生呆一會吧,畢竟先生和他們不一樣。
這裡的一切都是先生一點點拚湊出來的。
這支軍隊,那座城,城裡的每一個人。
一百年來,先生為了眼前這一切,也算是耗儘心力,親力親為了。
而今日之後。
一切煙消雲散,先生又怎麽可能不難過呢?
便是他們,都有各自的不舍。
先生的不舍,自不會比他們少半點。
一行離去,出了大殿,相伴而行,卻又不時回望身後。
溪雲說:「小舟叔,應該很難過吧?」
林霜兒道:「當然,這裡的一切,可都是先生建起來的啊。」
清衍撓著頭,「那咋辦?」
小白一翻白眼,「涼拌——」
無憂雖然眼中滿是擔憂,卻還是安慰著眾人道:
「沒事的,師傅畢竟是師傅,彆樣了,他還是忘憂先生,讓師傅一個人呆一會就好了。」
眾人似是恍然大悟,卻又似信非信的點頭認同。
是啊。
忘憂先生,能載天下人,能渡蒼生苦,能消萬古愁。
這樣的一位先生,又怎麽可能敗於一場離彆呢。
「對,先生說過的,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是,還要能接受事與願違。」
「先生還說,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你這個不對.....」
就連清衍都整了一句。
「我也來,我也來,咳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帥吧。」
無憂笑盈盈道:
「行了,聽我師傅的,我們也好好去告個彆吧,有些話在不說,可就沒機會說了哦。」
說到後半句,還看向了清衍,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眼神,其餘眾人亦是心領神會。
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大高個。
小白樂嗬嗬道:「聽到沒老二,有些話不說,以後可就沒機會說咯。」
清衍不解,驀然問:「什麽話?」
感受著眾人異樣的目光。
少年眼中的茫然更甚,繼續道:
「你們都看著我乾嘛,我臉上又沒吃的...」
眾人沉默,那叫一個無語。
池允書嘖舌,「嘖嘖,真是個榆木腦袋啊。」
劍臨天抱著雙手,酷酷道:「害....有時候,我是真羨慕清衍。」
白慕寒聳了聳肩,挑眉道:
「誰說不是呢?」
清衍罵罵咧咧。
「你們都說什麽呢,莫名其妙,是不是有病?」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直男是戀愛裡的大聰明。
不可說,不可講。
涼涼涼。
沒心沒肺的少年郎。
眾人離去後。
許輕舟也起身走出了大堂,直奔鎮妖城的老地方而去。
要走了。
他也要去跟「它們」好好告個彆。
許輕舟走後。
那殿後走出了一個儒生少年郎。
一手握筆,一手持一卷書,書中墨跡未乾。
寫的是。
[入仙竹秘境百年,最後一日,先生召集眾將議事。]
[講了兩件事。]
[第一件,忘憂軍解散。]
[第二件,好好告個彆吧。]
舟平安收筆,輕輕合上那卷書,望向穹頂,雙眸似洞穿了房頂,目色沉沉,話音沉沉。
「悲歡離合。」
「今日這裡演的……應是離字。」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浮生一夢。」
「哎~」
許一聲長歎,小小儒生搖了搖頭,背著手,也走出了大殿,走向了竹林,融入那漫漫人海....
這一刻。
他似乎理解了先生,不止是現在的先生,也是那年少時,天霜城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