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錯落在腳下的這片曠野中。
不過卻並非規則擺放的,而是就這麽隨意的散在這裡,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倒更像是仙人抓了一把豆子,往地上隨意一灑。
有的立著。
有的躺著。
有的坐著。
東倒西歪,雜亂不堪。
更有不少殘缺,有缺了胳膊的,有少了腿的,還有沒了腦袋的。
石像大小不一。
皆是沉深的黑色,其上密布斑駁,多有灰塵,時見幾朵桃花自遠方飄來,落在了那上麵。
承載著的是。
歲月流年,滄海桑田。
許輕舟此刻就站在一個半躺著的巨石雕上,凝望著前方那道門,眼中無懼,卻有些恍惚。
應是驚歎眼前之宏偉,讓自己歎為觀止。
山河圖中顯示。
蒼月心吟的轉世之身,就在那石門之後。
書生未曾過多停留,動身繼續向前。
行於此間嶙峋之地,卻依舊如履平地,腳步匆匆。
漸漸靠近。
隨著書生落腳,卻見一顆落石準確無誤的率先一步,落在了他的必經之路身前數尺之地。
啪!地一聲。
濺起些許塵土。
許輕舟一怔,腳步落下後止住身形,扭頭看向身後。
入眼。
是一個青衫大叔,蹲在遠處一尊直立巨大的神像腦門上。
長發披灑,腰懸酒壺,一隻手不斷拋出石子,接住石子,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看。
許輕舟下意識擰了擰眉,慢慢轉過身來,念其年長,微微作揖。
詢問:『前輩,有事?』
青衫大叔開門見山問道:「少夥子,這是打算去哪?」
許輕舟一手負在身後,一手端在身前,微微仰頭,風輕雲淡道:「罪州。」
青衫大叔微微壓眉,依舊笑容滿麵,再問道:「去作甚?」
許輕舟不曾隱瞞,直言道:
「找人。」
青衫大叔神色再次變化,莫名的勸解道:
「找錯地方了,門的那邊沒人。」
許輕舟微微傾唇,笑問:「前輩去過?」
青衫大叔一怔,搖了搖頭。
「不曾。」
許輕舟微笑道:「那前輩怎麽知道那邊沒人呢?」
青衫大叔樂嗬嗬一笑,不曾反駁。
隻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意思。
眼睛半眯成了一條狹長的縫,告誡道:「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許輕舟依舊雲淡風輕,反問道:「前輩沒去過,怎麽知道回不來呢?」
青衫大叔輕輕壓眉,感受著少年眼底的決絕,他清楚,自己多說無益。
扔掉手中的碎石,站起了身來,不忘了自言自語的說道:
「初生牛犢不怕虎,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啊。」
許輕舟自然不在意,不過對於眼前的李太白卻也不反感,至少他的提醒是出於好心。
這便該自己去感激。
「前輩可還有話要問,若是沒有的話,晚輩還著急趕路。」
青衫大叔沒有回話,隻是對著許輕舟擺了擺手,慕然轉身,踏空離去。
不忘取下腰間酒壺,邊走邊飲。
他守桃樹。
這一紀元,算下來十六萬年。
遇到的人不多。
不過十指之數。
十三境聖人之下。
隻遇到了兩人。
一個是江雲畔,被仇家追殺,誤入此間。
一個就是眼前的書生,要去罪州送死。
故此。
提醒。
也隻是提醒。
許輕舟收回目光,搖頭輕笑,嘀咕一句。
「還真是個有趣的人。」
隨後向前,入了那道石門。
「姑娘,我來了——」
劍仙走在回去的路上,尚且還未走到桃樹下,就已經察覺到書生的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故仰望明月,莫名感慨。
念道:「人間,又要多一個無名的鬼咯——」
此門可入不可進。
不是他讓出來,而是根本就出不來。
而他在這裡。
從來也不是為了守這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