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的臉龐,也被一些士兵傷口濺起的血也弄花了。
不過看著。
反倒是少了幾分病態。
營房裡。
篝火明亮。
傷員堆積如山,且還持續有傷兵送來,軍醫們穿梭其中,跑的跌跌撞撞,喊的聲嘶力竭。
天雖寒,卻仍然滿頭大汗。
即將力竭。
也不敢耽擱。
屬於他們的戰鬥,正式打響,不過他們的敵人卻不是妖獸,而是死神。
他們正在和閻王爺搶人。
許輕舟正是其中一員。
不過。
是臨時加入的。
一直以來,書生行走人間,本就是濟世渡人,如今治病救人,並無兩樣。
而且。
書生的醫術雖是自學成才,隻是略懂。
可是。
就是那浩然略懂的水平,用在罪州凡人的身上,便是最高的水準。
他將一個一個的戰士,從鬼門裡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與彆人的忙忙碌碌,慌慌張張不同。
許輕舟閒庭信步,始終遊刃有餘,治起傷來更是行雲流水,快而不亂。
又穩又準。
即便在此番雜亂中,他依舊如立在雞群裡的鶴,分外顯眼。
就連軍醫的頭頭,都對其另眼相看。
雖是新兵來的。
看著病懨懨的。
可。
這醫術沒得說,就是自己,也自歎不如,所以還特意給他配了兩個助手。
將所有的重傷員一股腦的全塞給了許輕舟。
而許輕舟自也是來者不拒,沉溺其中。
他逍遙天下,灑脫隨意,寄興山水,人間快活。
隨意了千年,可唯獨對於救人這件事,他始終甘之如飴,全力以赴,不留餘力。
救人。
渡人。
似乎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他雖然不是醫者。
卻依舊有一顆醫者仁心。
「沒事,放鬆,有我在,死不了的——」
不知不覺,許輕舟入了忘我之境,就連那姑娘來時,他都不曾察覺分毫。
依舊在救著眼前的人。
從未有一刻,書生如此桀驁,將死神藐視,踩在腳下。
江渡來時。
夜已深,可聲不靜,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眼底閃過的是心痛。
即便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即便這也不是她見過最慘的一次。
可看著這些傷兵,聽著他們的哀嚎,她還是會心疼,然後眼眶也會微紅。
甚至在無人的角落,她還會潸然淚下。
她本是不喜歡哭的。
她也從來不怕疼。
刀穿腹而過,她曾經也不曾哼一聲。
可能。
在江家的血統裡,都是愛兵如子的吧。
看著她們痛苦。
她比他們還要痛苦。
這些。
可都是她的兵啊。
所以,她厭倦戰爭。
「將軍——」
「將軍!」
「彆動,躺好。」
「疼嗎?」
「忍一忍--」
她穿梭在此間,柔聲詢問,往日的淩冽不在,今夜如那天上星河,她柔情似水。
傷春悲秋。
醫官匆忙而來,擦拭手中血漬,誠惶誠恐道:
「將軍,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江渡沒有客套,隻是柔聲詢問。
「李叔,藥材還夠嗎?」
「夠,夠,夠!」
江渡緩緩點頭,輕聲慰問。
「辛苦了。」
「將軍言過了,這本就是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