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拱手,說一句僭越了,便上手,替江渡把起了脈。
江渡則是將視線又一次落到了那個背影身上,沒了那一瞬間的驚豔,也沒有後來的期待和失落。
反倒是多了些新奇。
一來。
看那士兵的裝扮,本是新兵,且還不是醫官,可是看他治病救人的模樣,卻是得心應手,絲毫不慌。
雖然。
隻是一個背影,雖然看不到他的臉龐,可是,他的動作卻是行雲流水,甚是絲滑。
起起落落。
開開和和。
是那般的穩準,與此間的一切似乎格格不入,也沒有彆人的慌慌張張,急急忙忙。
按理說。
這新兵入城,時逢這樣的事情,見到此間血腥,不說是畏懼害怕,總歸是會有些慌亂的不是。
可是此人卻是不同。
看著他時,江渡感覺,就連自己都變得平靜了很多。
時間慢慢,似天上的氳氳月華,滿歲流水。
世界安靜了。
內心也平靜了。
怎麽講呢?
觀此人治病救人,如沐春風,讓人賞心悅目。
很是享受。
將軍的眼中,黯淡悄然褪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興趣,內心深處,更是升騰起了好奇之心。
醫官診脈結束。
起身一拜,尊敬道:「將軍,好了。」
一旁的侍衛催促,「如何,小主有沒有事?」
醫官搖頭,笑道:「從將軍的脈象上來看,和以前並無不同,可能是今日戰時勞累,操勞所至,一會,我讓人給將軍熬些補氣的藥,喝了會好一些。」
侍衛聽聞,鬆了一口氣,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懸著的心也算落地。
江渡對著醫官輕點頭,慢聲道:
「李叔,勞煩你了。」
「不敢。」醫官惶恐應下。
江渡一雙玉手撐著膝蓋,看似隨意,實則刻意的問道:
「李叔,那士兵怎麽回事?」
「將軍指的是——」
江渡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指向那正在救治傷員的士兵。
「就那個?」
醫官了然,眉目中拂過一絲笑意。
「大將軍是說小舟啊。」
江渡歪了歪腦袋,略顯沉思。
「小舟?」
「對,他叫許輕舟,大家都叫他小舟,嗬嗬。」
許輕舟?
不知為何,江渡總覺得有些熟悉,可明明是第一次聽到才對,也懶得深究,隻是看醫官的表情有些不對勁,能看出來,他似乎很欣賞這個少年。
好奇更甚,狐疑道:「我看他好像並不是你們軍醫營的人。」
醫官聞言,連忙解釋道:「小舟確實不是我們軍醫處的人,也是今日剛到的新兵,剛黃昏時,送傷員過來,就留下來幫忙了。」
話音一頓,語氣加重,軍醫強調道:
「不過彆看他是新來的,也不是軍醫,但是醫術沒得說,你彆看他看似慢慢悠悠的,可從來到現在,一下都沒歇過,救的人比我還多呢,就這醫術,不在我們軍醫營可惜了,我想著等忙完了就把人要過來,這樣的人才,就得留下,就死扶傷....」
軍醫話語和神態中,無不透露著對眼前少年的讚許和欣賞。
這種情況。
江渡還是第一次在這位李醫官的身上看到。
饒有興致的問:「醫術了得,有多了得?」
軍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怕將軍笑話,小舟的醫術,恐在我之上。」
聽聞此言。
不止江渡,其餘侍衛也都露出了耐人尋味的麵色。
眼前這位。
可是整個鎮妖城最厲害的郎中,在北境,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這少年居然比他還厲害。
這還了得。
而且此人,還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渡半眯著眼,嘴角微微傾起,難得在今日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笑容。
站起身,對著眾人說道:
「那我倒還真得見識見識。」
「走,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