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說,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姑娘說,所愛隔陰陽,陰陽皆可平。
所以。
他們遇見了。
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熱烈,他們用了千年,書生不再逃避,姑娘不再躲閃。
四目相對間,世界萬籟俱靜。
江渡好想哭,不是因為悲傷,應是喜極而泣。
可是,她還是忍住了。
唇齒輕啟,輕聲喚道:「先生~」
許輕舟滾動喉結,亦有些許緊張,溫聲道:「嗯~」
江渡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掃過,認真的說道:「你好像沒洗臉~」
許輕舟一怔,懵了。
江渡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弱弱道:「這裡,有眼屎。」
尷尬。
莫名的尷尬。
許輕舟趕忙鬆開了姑娘的肩膀,伸手撥弄著眼角,「嗯,真的假的,沒有啊。」
江渡噗呲一聲,笑出了聲,捂著肚子道:「噗呲~騙你的,哈哈哈。」
許輕舟沒好氣的白了江渡一眼,那是又無語又好笑。
「你啊你,是真學壞了~」
江渡抽了抽小鼻子,得意洋洋道:「誰讓你那麽溫柔,都差點把我弄哭了,我要報複你,哼哼~」
「切~」
「先生。」
「咋啦。」
「寫的很好。」
「還行。」
「看來平日裡,沒少給姑娘寫詩吧~」
「你猜~」
「才不想猜呢~」
一個小小的玩笑,開始的尷尬,漸漸一掃而空,兩人之間,那微妙的關係,在不知不覺間變化。
似乎更自然了。
姑娘不再是江小將軍,也不是蒼月君珩,而是當年那個上山的蒼月心吟。
那個姑娘。
有些俏皮,不缺可愛,偶爾搞怪,落落大方,天真燦爛。
許輕舟也不再是那個人間的大先生,上州的忘憂仙,而是山上那個少年郎。
幽默風趣,瀟灑不羈。
二人就這樣坐在城頭,回憶著往昔,津津樂道,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語。
江渡問了許輕舟很多事情,許輕舟言而不儘,講了很多後來的故事。
黃州的靈河渡。
南海的仙竹林。
劍州的忘憂山。
還有故人,小白,無憂,清衍~~
江渡很喜歡聽,不時呼應,她對書生說,外麵那座天下,真有趣,她想去。
許輕舟答應,等以後帶她去。
後來。
夜真的很深了,江渡將腦袋偷偷靠在了許輕舟的肩頭。
「先生,我困了~」
許輕舟說:『那我們回去?』
江渡閉上了眼,腦袋往許輕舟的肩膀上輕輕壓了壓。
「不要,眯一下就好了,我還想在呆久一些。」
許輕舟心猿意馬,魏然不動,溫聲應下。
「好,我陪著你~」
「先生。」
「嗯。」
「有你在,真好!」
許輕舟笑笑,小聲道:
「傻丫頭。」
明月,星河,雪夜,山風。
姑娘和少年,就坐在那城頭上,愣是半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