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拖著小碗來到岸邊,於風中,將小碗傾斜,一碗山水儘傾靈江中。
連帶著還有一個散打著乳白色光蘊的仙胎一同入了靈水之中。
昔日的百噸巨獸,今日隻剩下桌子般大小的模樣。
混沌透明的光罩就像是蛋殼,仙竹之筍就像是蛋清,先竹節於其中生長,萌發出枝丫。
巴掌大的靈魚正在其中遊來遊去。
它若往東,整個仙胎便就往東。
它若往西,仙胎亦會往西。
重歸靈河,一切似乎並無不同,它依舊在江中來去自由。
仙胎入水,似蛟龍入海,一聲招呼不打,便潛浪而去,遠渡靈江上遊~
少年書生輕擰眉頭,有些納悶,連忙跟了上去。
站在江岸某地,便就見了靈魚停在江中,而後沉入江底,沒了動靜。
眉頭擰出川字紋落,許輕舟滿臉不解。
不明白仙胎為何偏偏要選擇在這一江段沉底。
這裡。
是劍城之前,江岸十裡平原,一片焦土,常年有血染靈江。
高城聳立雲端,比之罪州鎮妖城牆還要壯觀。
依山而建,臨河而防。
此城乃是浩然天下第一雄關,護著身後十州山川。
許輕舟聽人講,說是這裡,是整條靈江江岸最窄的地方?
所以妖獸一族,才會從這裡進攻南岸。
實際上在許輕舟看來,這不過就是世俗愚昧的說辭罷了。
妖獸從這裡進攻,可以有很多理由。
比如。
是萬年來的默契。
又比如。
是妖獸一族講規矩,有道義。
還比如。
欲占其國,先催其城,欲征服南岸,便需先催其軍,妖族清楚,不拔掉劍城這個釘子,便不算完,拔掉這根心頭刺,南岸唾手可得。
等等都行。
但是,絕對不會是因為此江段窄一些的原因。
畢竟。
風舟渡空,何懼一條區區靈江,便是在寬一些,也是過得來的~~
所以想來,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站在江岸,北望靈江,南觀劍城。
那藍天白雲下,是褐色焦土,血腥終年不散,硝煙常年彌漫。
許輕舟感慨頗深,不由想起了昔日的鎮妖城關。
他在想。
眼前的人與妖,和罪州的人與妖又有什麽區彆呢?
也在想。
劍城為了護住南岸而防,那妖獸一族呢,又是因為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咬著不放呢?
是聖人的一己之私,造就的萬萬年血海深仇,必須血債隻能血償。
還是界靈的陽謀無解,逼他們不得不戰?
答案。
許輕舟目前還不知道。
明明昔日南海秘境,可不是這樣,人與妖也曾並肩作戰。
眼前的這世界真的很破。
許輕舟想,是該有人來補一補的。
可是。
他同樣也很清楚,這不是罪州,這裡的妖也好,人也罷,知道世界有多大,他們修的長生術。
他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乾什麽?
所以,他們本該是清醒的,隻是都在裝睡罷了。
許輕舟知道,裝睡的人,是最難叫醒的。
浩然和罪州看似相同,實則根本就不一樣!
若真要乾預,便注定了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那將會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就和當初,凡州改革一樣。
任何一場變革,都是用血洗淨世界的泥濘!
許輕舟怕,怕自己承受不住,怕自己能力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