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書生遠望靈江,苦澀一笑,淡淡道:
「我好像,沒得選吧~」
薬輕輕壓眉不語。
少年書生緩緩道:「人在浩然,身不由己,要麽當一枚棋子,坐看浮世劫起劫落,塵歸於塵,土歸於土,要麽便做棋手,挽天傾~」
話音一頓,許輕舟看向身側朱雀,突然問道:
「若換做是你,你會如何選?」
薬認真的想了想,神色凝重,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不知道。」
「嗯?」少年狐疑。
薬解釋道:「沒有發生的事情,我不喜歡做假設,不會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想去妄測,所以我不知道,當然,即便我知道,我的答案於你來說也無用,你是你,我是我,你始終做不了我,我也做不了你。」
許輕舟略微沉思,點頭認同。
「話雖然難聽了些,不過確實是這麽個理。」
薬餘光深看許輕舟一眼,欲言又止道:「不過——」
「但說無妨。」許輕舟笑道。
薬在心中措辭一番,才說道:
「天下棋局中,除了執棋者和棋子,還有其餘二者,一者布局之人,二者觀棋之人。」
「你若是不想,我可以幫你,雖做不了布局之人,但是當個看棋的,還是可以的,比如我,也是後者——」
說完,不忘了補充道:「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吧?」
少年點頭道:「知道。」
薬試探性的追問道:「那你想嗎?」
許輕舟搖了搖頭,輕笑一聲,表示拒絕。
薬眼中神色明暗交錯,麵色陰晴變化,最後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少年書生低頭看著姑娘,勾起唇角,風輕雲淡道:「我不是一個人。」
許輕舟當然可以置身事外了,即便沒有朱雀的幫忙,他也能做到,可彆人呢?
仙胎,無憂,小白,清衍,溪雲......
林霜兒,劍臨天,白慕寒,池允書......
等等等。
乃至整座人間,蒼生萬物。
他們皆在局中,自己總不能不管不顧吧,這不是許輕舟的性子,拋棄這些人,從來就沒有出現在許輕舟的選項裡。
他不認為,朱雀可以將他們都置身事外,成為觀棋之人,若想保下他們,即便是是朱雀,除了入局,也彆無它法。
薬不傻,自然知道許輕舟說的是什麽,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隻是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她還是問了出來,哪怕多此一舉。
她沒有勸許輕舟,也沒有過多評價,隻是輕聲說了一句。
「我明白了。」
沉默片刻,薬偏頭看著少年,認真問道:
「那你會怕嗎?」
「什麽?」
薬語氣加重道:「麵對接下來不太平的人間,你隻身入局,可懼否?」
許輕舟笑答:「雖千萬人,我往矣,雖千萬裡,日月兼程。」
感受到少年眼中那堅定的光,薬知道,這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許輕舟絕非說說而已。
她從他的眼裡,看到了視死如歸,看到了一往無前。
縱前路滔天大浪,火海刀山,他也一定會去。
眉頭漸深,浮現川字,意料之中,卻難免為其擔憂,因為她知道。
此局一入深似海,未來不止浩然,也不僅僅隻在浩然。
 永恒三千州,九天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