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憨憨一笑,對於許輕舟的話,似是充耳不聞,一張嘴,便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先生,話彆說這麽死啊,你不是常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嗎?劍州之地,古往今來,百家爭鳴,群龍無首,如今您居靈江畔,便是天意使然,男子漢大丈夫,當提三尺劍,建不世之功,劍城二百五十一代劍官,舍你其誰,隻要先生你點個頭,一句話,我劍城百萬劍修,願為你衝鋒陷陣,征戰浩然天下,一統人間.....您想想,是不是聽著就很讓人激動亢奮。」
中年男子說的慷慨激昂,眉飛眼明,那叫一個熱血沸騰。
可是於少年而言,卻如嗡嗡蒼蠅繞耳飛,夏日蟬鳴樹梢叫,豈止是一個煩字可以言說得清。
歎一聲氣,無奈搖頭,取出魚竿,空釣靈江,望著遠方,呼吸徐徐。
步溪橋。
說是那劍城第二百五十一代劍官。
一位聖人境後期的劍修,自稱劍州第一人。
二十年前。
劍城之外,爆發了一場大戰,有大妖夜襲劍城,步溪橋迎戰,一個打三個,被揍了,重傷掉入靈江。
時少年駕小舟,去看仙胎,見了飄在水裡的步溪橋奄奄一息,順手就給救了。
後來。
這貨無意間知道了自己是忘憂先生。
至此便就纏上了自己,一直勸許輕舟加入劍城。
死活要讓位,讓許輕舟當這第二百五一代劍氣長城的劍官。
說隻要他當了劍官,就可平息劍城之外的紛爭,定能讓北岸妖族望而生畏,不敢來犯。
許輕舟當然不能乾了。
他誌不在此,便屢屢拒絕。
可這步溪橋那是沒完沒了,逮著自己不鬆口。
相識二十載,
許輕舟便聽他老嘮叨了二十載。
那是各種手段用儘了,各種好話也說儘了。
一開始,少年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和他說上幾句場麵的話。
在後來,也就沒了心情。
步溪橋用了一個磨字,使勁的磨。
少年也遂了他的願,任他嘮叨,充耳不聞,一直僵持至今。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從正午到日落西天,步溪橋的聲音總算是停了下來。
少年看了看時間,比上一次,又進步了一刻鐘。
還記得初識之時,這步溪橋原本是不善言辭一個劍客。
話極少。
不過二十年下來,確是越來越能說了。
每次都有進步,每次也能找到些新鮮的說辭。
這份恒心和毅力,自然是值得讚許的,隻是用錯了地方。
許輕舟聽聲音落下,袖口下的雙手不由縮了縮,餘光一瞥,問道:
「說完了?」
步溪橋摸著嗓子,沙啞道:「嗯,說完了。」
許輕舟微微點頭,漫不經心道:
「行吧,那你先回去,天色也不早了。」
仰頭看了一眼夕陽,雲霞萬裡,步溪橋實在的點頭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步溪橋起身,輕輕一拜,抿唇道:「告辭。」
說完轉身,一步三回首,有些鬱悶。
剛走沒幾步,卻是被許輕舟給叫住了。
「等等!」
失落的漢子,那墨眉下的眼裡立馬泛起了光,似是山窮水儘時,看見了柳岸花明又一村。
一個折返,披風高揚。
滿臉堆笑道:「先生,你想通了?」
許輕舟白眼一翻,嘖舌道:「你想什麽呢?」
步溪橋不解道:「那你叫我乾嘛?」
許輕舟眼神示意步溪橋掌中酒壺,意有所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