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夫人目光掃過呂雉的麵龐,將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之色儘收眼底,不由微微皺眉。
她緩緩搖了搖頭,擺出一副諸事不管的模樣,開口說道:“你妹妹她們願意找點事做,鋪子正好就在縣衙門口,有你哥哥在一旁照看,賺不賺錢的,我可不去操心。”
在這兒女之間,有些話並非能毫無顧忌地直說。
若是提及賺錢一事,大女兒呂雉心裡難免會失衡。
呂夫人深諳此道,索性便推脫自己對此並不知情。
呂雉聞言,連忙點頭表示附和:“那倒也是,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做這種生意的,上午我去看了,鋪子裡收拾得很是妥當。”
說罷,她緩緩端起矮桌上的白瓷茶杯。
指尖輕輕撫過杯身繪製的梅花圖樣,佯裝不經意地誇讚道:“這杯子可真是個好物件,這白瓷質地光滑細膩,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
呂雉微微垂眸,凝視著矮桌上成套的茶具。
她來到這裡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般精致的茶具。
在秦朝,按理來說,根本不該出現如此細膩的白瓷。
呂青,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呂夫人伸出手,輕輕摩挲著桌上的茶壺,同樣對這細膩的白瓷喜愛不已。
“這是彆人送給你哥哥的,家裡還有一套,回頭你拿回家用吧。”
呂澤的朋友送的?
這怎麼可能!
呂雉心中一驚,卻強裝鎮定,不甘心地問道:“這東西是哥哥的朋友送的?是哪個朋友?”
“哎呦,這阿娘就不清楚了,回頭你自己去問你哥哥吧。”
呂夫人輕描淡寫地回應道。
呂雉緊緊盯著呂夫人,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神色變化。
她一心想要從呂夫人這裡打聽出林青青的來曆。
然而,事與願違,陪著呂夫人坐了整整一下午,呂雉費儘心思,卻愣是沒有打探出半點有用的消息。
林青青回家後就在屋裡睡了一覺。
直到四五點鐘,阿約才將她從睡夢中喚醒,叫她起來吃晚飯。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清醒了一下,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衫和發髻,悠悠來到前廳
剛一踏入前廳,便瞧見劉邦正與呂公相談甚歡。
劉邦神色溫和,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林青青的目光投過去,而劉邦也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恰好抬眼望來。
平日裡劉邦都是很爽朗的,可今日,他的眼神中卻隱隱透著一絲複雜。
林青青下意識地抿了抿唇,眼風掃了他一眼,邁著小步走到了呂嬃身邊跪坐下來。
她坐下後,就去和呂嬃去說話。
劉邦卻不自覺握緊陶碗,目光緊緊跟隨著她,直到她落座後,才緩緩收回視線。
“可睡醒了,大姐剛才還問你呢?”
呂嬃笑著說道,順手將一碗蜜漿遞到林青青麵前。
林青青接過蜜漿,輕抿一口,麵露疑惑道:“念叨我作甚?人家連自己爹娘都不惦記,怎會想起我來?”
她自忖哪有這般大的臉麵?
呂嬃聽了,不禁輕笑一聲,湊到林青青耳邊,小聲告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哪裡得罪大姐了,她話裡話外都在說你不對勁,還是阿娘聽不下去,有些惱了,她才住了嘴。”
林青青聞言,臉色瞬間一沉,微微側頭,目光看向最前麵的矮桌。
呂雉正緊挨著呂夫人坐著,她隻能看到呂雉的側臉,卻瞧不出什麼情緒。
呂嬃見林青青麵色不佳,忙出言安慰:“彆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爹娘不會聽大姐的,她一年到頭都難得回一次家,爹娘怎麼可能輕信她的胡言亂語。”
呂嬃現在也越來越討厭呂雉。
尤其是上回呂雉想讓她嫁給樊噲,這事兒徹底得罪了呂嬃,對呂雉的印象一落千丈。
林青青笑了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意。
好個呂雉,她都沒打算揭穿她這個從民國來的姨太太,她倒好,竟然還想先下手為強了。
看來她和劉邦是過的太舒坦了吧?
這一頓飯,呂雉神色如常,在林青青麵前並未有任何當麵挑釁的舉動。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熱熱鬨鬨地吃著飯。
林青青卻俏臉含霜,憋著一肚子火。
她一臉不高興,引得劉邦席間頻頻偷瞄她好幾眼。
被林青青察覺到他的目光後,不客氣地回瞪了他一眼。
劉邦卻絲毫不惱,望著她含怒的俏臉,緩緩收回視線,唇角不禁微微上揚。
這小惡女若是不理他,他才心下不悅,如今她還肯搭理他,想來上午的氣惱應是消了些許才是。
這時呂澤說起馮無擇,呂夫人便問道:“呂嬃,你覺得小馮怎麼樣啊?咱們兩家知根知底的,你哥哥很清楚他的為人,這孩子挺不錯的。”
馮家也住在縣裡,兩家一直有來往,等呂嬃嫁過去,回娘家也方便。
呂公和夫人為了兒女的婚事,可真是操碎了心。
呂嬃臉一下子紅了,小聲說:“娘,我們才剛認識,我哪知道他人品好不好啊……”
林青青低頭吃飯,看到呂嬃害羞的樣子,感受到家人間的溫情,忍不住笑了笑。
呂嬃雖然是她姐姐,但在感情方麵特彆單純。
那馮無擇林青青看著確實不錯,也難怪呂澤會介紹給妹妹。
大家都在打趣,林青青不經意抬頭,和劉邦的眼神對上了。
看什麼看啊,有什麼好看的,哼!
她心裡想著,低下頭繼續戳著飯,專心吃起來。
劉邦神色一僵,暗自歎了口氣。
沒有給他好臉色,林青青低頭戳著麥飯,專心吃著飯。
劉邦神色一頓,暗自輕歎一聲。
想到之前他在街上瞧見她與陵蔚風有說有笑的,那陵蔚風竟還幫她親手帶上了花環。
難道不知男女有彆嗎?
上一次他在一線牽的時候,可是親眼見那陵蔚風和兩個姑娘相親。
這小惡女當時也在場啊。
如此挑剔濫情的男人,接近她誰知是打的什麼主意。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大家坐了一會兒,就各自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