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人人自危,哪裡還敢隨意出門走動。
沛縣的百姓們過了好些年安穩日子了,但對於瘟疫,卻並不陌生,前些年就曾經曆過一次。
眼瞅著現在天氣越來越炎熱,正是疫病最容易蔓延擴散的時候。
林青青一聽“瘟疫”二字,心裡猛地一緊,嚇了一跳,忙出聲問道:“阿苓姐,陳老板,到底是什麼瘟疫啊?”
阿苓嫂趕忙朝她們招招手,示意她們靠近些。
阿苓嫂壓低聲音,神色緊張:“你們可小聲點!是陳老板有個親戚,前幾日得了病,這幾天一家人接二連三都病倒了,今天一大早,鄰居才發現,他家的人都沒了。”
呂嬃也緊張起來,聲音微顫:“那我聽你們說是瘟疫,這是真的嗎?”
糧店陳老板神色謹慎,微微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有這個可能性。”
做棺材鋪的乾瘦老頭,臉上皺紋像刻上去似的,此時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你們是不知道我年輕時的經曆,為了控製瘟疫蔓延,朝廷把一個村子都封了起來,最後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啊……”
回想起那可怕的場景,小老頭不住地搖頭,眼裡滿是驚駭與無奈。
“瘟疫?這怎麼可能。”
林青青心跳陡然加快,一旁的呂嬃也驚慌失措,忍不住提議:
“那咱們趕緊準備些解毒的草藥吧,萬一真的是瘟疫,到時候連藥都買不到了。”
呂嬃腦子轉得倒快,知道要提前做準備。
林青青也覺得這是個辦法,不管有沒有用,提前備著總是好的。
可其他人卻一臉無奈,陳老板苦笑著說:“準備了也沒用,要是真的是疫病,染上了基本就是個死,我還從來沒聽說過誰能把疫病治好的。”
這疫病就連朝廷都束手無策,用什麼藥都無用,往往隻能靠殺掉染病之人來阻斷蔓延。
眾人又議論了一會兒,機靈點的人已經匆匆朝著陳老板的糧鋪跑去,打算先囤些糧食。
要是真的鬨起瘟疫,米價肯定會瘋漲。
林青青和呂嬃回到鋪子後,兩個店員滿臉熱情地迎上來打招呼。
林青青笑著回應,見呂嬃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親自為她倒了杯茶水。
“姐姐也彆太擔心,晚上回家問問哥哥,沒準是陳老板為了多賣點糧食,故意嚇唬大家呢。”
呂嬃聽了,臉色緩和了些,點頭應道:“確實,這話從賣糧的生意人口中說出來,哪能全信呢。”
她之前還真沒往這方麵想。
這麼一琢磨,還真不一定是真的。
林青青笑了笑,端起茶杯,淺抿一口:“話雖如此,但咱們還是準備點清熱解毒的藥,提前備著,總歸沒壞處。”
姐妹倆商量妥當後,林青青又抿了口茶水,不動聲色地掩下眼中的凝重。
她可不覺得糧店老板是在說謊,糧店做的是長久生意,沒必要在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上撒謊騙人。
昨晚呂雉倒是把關於劉邦的事兒吐露了不少,可她說一年後劉邦會押送徭役去驪山,隻字未提瘟疫這檔子事兒啊……
晚飯時分,暖黃的燭火搖曳,呂家一家人圍坐著一起用飯。
林青青像往常一樣,緊挨著呂嬃坐下,手中捏著銀勺,輕輕攪拌著碗裡加了蜂蜜的豆粥。
大哥呂澤剛落座,呂嬃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哥,縣衙裡最近有沒有發現瘟疫的跡象啊?”
這話一出口,原本熱絡的飯桌瞬間安靜下來。
全家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身上,就連向來沉穩的父親呂公,也停下了舉杯飲酒的動作。
瘟疫,這兩個字實在太過沉重。
呂澤接過夫人遞來的帕子,不緊不慢地擦了擦手,笑道:“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根本沒這回事,我在縣衙裡,可從來沒聽說過。”
要是真有瘟疫爆發,衙門肯定會第一時間收到風聲,然後想儘辦法控製疫病的擴散。
呂嬃緊繃的肩膀一下子放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林青青見狀,放下手中的筷子,條理清晰地解釋道:“今天那個賣糧食的陳老板說,他有個親戚前幾日生病了,結果全家接二連三都病倒了,今天一大早,發現一家人都沒了,聽著像是瘟疫的症狀。”
“啊?果真如此嗎?要是真的是瘟疫,那可怎麼辦呀?”
呂澤的夫人忍不住驚呼出聲,臉上滿是擔憂與恐懼。
她和呂澤的兩個孩子都還年幼,在她心裡,孩子就是她的全部,要是真的爆發瘟疫,她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呂澤見夫人這般驚慌失措,不禁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慌什麼!我在縣衙都沒聽到消息,說不定隻是普通病症呢。”
呂公和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呂公抬手輕輕扶了扶長長的胡須,沉思片刻,吩咐道:“無風不起浪,這事不可掉以輕心,呂澤,這幾日你在縣衙多留點心,明天我就派人上街采買米糧,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咱們先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
呂家家底殷實,並不缺這點銀錢,提前做好準備,總比到時手忙腳亂強。
雖說這個關於瘟疫的消息還未得到證實,但就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眾人的心頭。
……
劉家,劉邦和呂雉的房間中,氣氛十分壓抑。
劉邦坐在木凳上,看著坐在床邊的呂雉,神色平靜的問道:“你說明年我會押送徭役去驪山,都有哪些人和我一塊去?”
自從回了劉家後,兩人表麵上看著和從前沒有什麼不同,可他們都知道彼此的關係不一樣了。
呂雉坐在床邊,緊張的搓了搓手,“有樊噲,盧綰,周勃……”
她不敢有絲毫隱瞞,將自己知道全部告知。
之前她還想過和劉邦好好過日子,可自己如今身份暴露,心裡卻隻剩下了惶惶不安。
她就怕劉邦對付她,拋棄她。
若是自己不配合的將自己知道得說出,她又沒有其他的辦法留住他。
等劉邦以後成了漢王,她見他一麵都難了!
劉邦將這些人都記得了下來,轉起身淡淡道:“我知道了,你歇著吧,我去西屋了。”
呂雉張了張嘴,到底沒敢說什麼,隻能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出神。
第二日一早,等呂雉起來後,劉邦早已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