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山縣酒桌上通常用小口杯喝酒,一杯倒滿了有二兩半,倒的少一些也有二兩。王主席每人碰一杯一圈下來五杯酒下了肚,大概就快一斤了,隻見他臉更紅了,腦門上還帶著汗珠,寬闊的額頭顯得瓦明鋥亮。
李曉陽剛剛參加工作,雖然在老家也與同學們喝過酒,但哪見過公務員喝酒這種陣勢,輪著輪著就該李曉陽打圈了,這時李曉陽早已經喝的七七八八的了,暈暈乎乎的站起來說:“各位領導,我什麼也不說了,一切都在酒裡,我,我也打一圈兒。”
這時曹科長看出李曉陽已經醉了,知道年輕人酒量沒經過鍛煉,恐怕這一圈他喝不下來,就說:“這樣吧,今天大家都是在歡迎你,給你接風洗塵,你也彆一杯一杯過圈了,就半杯半杯過吧,也希望下一圈大家對我也多多照顧”。
李曉陽喝了兩杯,他的頭都抬不起來了,人也看不清了,彆人說話他老覺得距離特彆遠,嗡嗡的也聽不清楚。他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變得通紅,就像熟透了的蘋果。雙眼迷離而朦朧,眼神失去了焦點,仿佛在雲霧中遊離。他的嘴唇微微張開,帶著一絲無意識的憨笑,嘴裡還不時嘟囔著一些聽不清的話語。他的身體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一頭原本整齊的頭發也變得有些淩亂,散落在額前,更增添了幾分醉態的狼狽。大家都看出李曉陽已經喝醉了,於是就沒有再找他,相互交戰起來。
最終,酒足飯飽,王主席,曹科長一眾站起來,打算撤了。馮主任一看李曉陽醉了,就問主席:“小李怎麼安排啊?他還沒有睡的地方呢?”
王主席看看表,這都下午兩點半了,“今天下午你到咱們統戰部借輛車直接把他送到巨石村得了,也省得在縣城安置住的地方了,缺什麼東西咱們聯裡給他準備好了,明天我跟咱們組織部的曹科長,還有小趙一塊兒到巨石村,再同村兩委去正式宣布這個事兒,今天就這樣吧。”
李曉陽是真的醉了,但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又好像很清楚。領導們說的話,有的記得有的記不得,反正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被馬大姐和馮主任架著,上了一輛車,然後中途又停車買了點東西,最終到了某一個村子。好像還有幾位老農民幫他們一塊兒把李曉陽從車上抬下來安置到一個床上,還給他蓋上了被子,並在床頭晾了一紙杯子的水,就讓李曉陽在這裡先休息,然後李曉陽酒勁兒完全上來了,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李曉陽是被尿憋醒的,當時他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迷迷糊糊的轉了一圈,好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嗓子又乾又痛,頭也痛的厲害,看到床頭上放著一個紙杯子水,一口氣乾了下去,感覺還不過癮,又從旁邊的暖瓶裡再倒了一杯,又乾了一杯,感覺嗓子舒服了,更覺的尿憋的受不了了。
打開門出去,這是一個不小的院子,看模樣好像是一個小學,於是摸索著順著牆根兒溜了一圈沒找到廁所,就在牆角撒了一泡尿,方便以後迷迷糊糊的回到屋裡又躺下去。可能是因為睡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卻沒有多少困意。
看看手機上居然有好幾條未回複的信息,都是自己老家的女朋友鄒子琪發過來的,問他在縣財政局報到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受到領導的重視等等。李曉陽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複,隻好回了一句:“我沒去成財政局,被分到了縣工商聯,而且派到了巨石村,進入了駐村工作隊”。放下手機,睡意消散了不少,四下打量著這個宿舍。
這裡以前好像是間老師的宿舍,在秋天的夜晚顯得格外寧靜,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的地麵上,形成一片片銀白的光斑。房間裡的布置極為簡單,幾張陳舊的桌椅隨意地擺放著,仿佛已經在這裡經曆了無數歲月的磨礪。牆壁顯得有些斑駁,上麵或許還殘留著一些曾經張貼過東西的痕跡。地麵是粗糙的水泥地,有些地方甚至還有些凹凸不平。一股簡陋與空曠的感覺撲麵而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潮濕氣息,還有蚊蟲飛舞的“嗡嗡”聲。儘管窗戶開著,但依然感覺有些悶熱,那幾隻蚊子肆無忌憚地在房間裡穿梭,尋找著它們的“目標”。
李曉陽默默地回想著今天發生事,自己明明報考的是縣財政局,卻被分到了縣工商聯,而且還被發配到了這麼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對未來的工作一無所知,麵對這樣的陌生環境和陌生工作,自己受到的委屈引起一陣強烈的憤怒。李曉陽的臉色變得鐵青,眼眸中跳動著憤怒的火焰。他緊咬著牙關,腮幫子鼓起來,牙齒咯咯作響,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憤怒都咬碎。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是在努力壓製著那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他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手背上青筋暴起,身體也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那股強烈的憤怒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壓抑而又危險的氛圍之中。
李曉陽本就因心中的委屈而煩躁不已,此時那些惱人的蚊子在他身邊嗡嗡地飛來飛去,如同一群挑釁的小惡魔。一隻蚊子冷不丁地在他的手臂上叮了一口,那輕微的刺痛感瞬間讓他的煩躁情緒又上升了一個等級。他不耐煩地揮舞著手臂,試圖趕走這些可惡的家夥,但它們卻像故意作對一般,依舊在他眼前晃悠。
又一隻蚊子落在他的脖子上,他狠狠地拍了下去,卻沒打著,這讓他愈加惱怒。這些蚊子仿佛在嘲笑他的無能,不斷地在他耳邊製造著惱人的噪音,讓他的內心更加無法平靜,那股煩躁如潮水般在他心中蔓延開來,讓他恨不得立刻將這些討厭的蚊子全部消滅乾淨。
“我一定要查清原因!”李曉陽在心裡默默的發誓,心裡開始盤算著計劃。“首先,我要活下去,先穩住當前的工作;其次要認識儘可能多的人,這樣才有可能打探出更多的消息;然後才能找到那個搶走我工作的人,找出證據,拿回我應得的。”他想到工商聯辦公室的馬大姐,這個人口無遮攔,又快退休了,在縣裡認識的人也多,誰都不放在心上,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