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活著，這一輩子都可能忘記不了傑弗裡這副可怕的模樣，好似時間放慢了一般，能異常清楚地看到他每個動作、每個麵部表情、甚至細枝末節都放大了，比如他藍色眼睛中透露出臨時前的恐懼。
“殺人後的內疚嗎？”黑翼天使說話了，讓程千尋從回憶中返回。他緩慢而低沉地問：“很多人都是如此，殺其他生靈卻沒有如此強烈的負罪感，難道人天生就高貴嗎？”
程千尋一愣，想了想後回答：“因為是同類吧。”
“同類相殘很正常，一切為了生存。”黑翼天使聲音很好聽，說此話時和其他時候一樣，很少帶著任何感情。
同類相殘？雄獅為了搶奪領地會將對方雄獅打敗、甚至殺死；就連對方未成年的幼師一並殺死。就算是一隻小鳥，為了食物、繁殖、位置比較好的築窩點也能打得死去活來。而人類曆史更滿是戰爭和殺戮。
“可人是有思想的，也有能力儘量避免自相殘殺。”程千尋說完就微微歎氣：“也許能力還不行！”
她沒能阻止傑弗裡殺害隊友，沒能讓他放下手中的刀，好看的:。
而在人間，無數個慘劇並沒有因為法律而停止，有些高層的人甚至拿著各種理由指揮百姓去戰爭、去屠殺同類。中世紀就是，打著宗教的旗號，卻一味的斂財！當火熊熊燃起、燒灼著依舊活著的人身上；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而周圍卻是連聲叫好的同類；以及嘴裡念念有詞，喊著“寬恕他吧，寬恕他的靈魂”之類話、卻準備收錢的神職人員。
當稍微聰明的人回頭再看曆史時，越看越感覺到人類的醜陋。
她頓時明白了什麼，微微歎出一口氣：“是的，惡人不值得救贖。我做得沒錯，不應該內疚什麼；為了活命就必須你死我活。對於他們隻能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黑翼天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黑洞洞的鬥篷內，好似有雙看不到的眼睛直視著：“那又為什麼歎氣。”
程千尋猛然笑了起來，儘量去掉心中的陰霾，她不想讓天使看到什麼陰暗，儘量笑顏而對：“因為我還是希望少碰到惡人。以牙還牙那隻是對付惡人，而世間還是存在好人的；對於惡人手下不能留情，而對好人應該予以幫助和支持。”
過了會兒天使問道：“你認為你是哪種？”
程千尋側頭想了想，她算好人嗎？她已經殺過人，而且是個隻有十二歲的孩子，在很多沒了解全部過程的人眼中，她是個沒人性的殺人犯。
她笑著回答：“我會努力當個好人，當然為了活著，我不會當聖母的。我可沒有什麼神光護體，天使在左右保佑，我隻是個凡人，為了活著，隻能先殺該殺的人。”
“那麼覺得不該殺的呢？”天使又問道。
程千尋再也強笑不出來了，這也是她擔憂的地方，生怕哪天刀口要對準自己的隊友，對準斯內德、雷格爾、魯道夫。
眼前不知道模糊了，她又笑了起來，用手指抹著眼睛：“討厭，一定是灰塵進眼睛了。其實這樣也好，證明我還有靈魂吧。等到什麼感覺都沒了，活著和死了還有什麼區彆？”
天使很簡短地問：“靈魂是什麼？”
程千尋想了想後，很肯定地回答：“靈魂應該就是人性，就是善念，不是原始本能的獸性。我希望活著的每一天、每一時，都還留有人類的靈魂，不讓善念在一層層的殺戮中消磨殆儘。”
天使看著她，聲音好似變得有點輕柔了，也許隻是她的假想：“希望你能做得到。”
他高大異常的黑色身影，在這一片的花紅柳綠、熱氣微微繚繞的潺潺中漸漸淡去。
程千尋看著天使的離去，直到最後一抹如同黑色煙霧的身影消失無蹤。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自嘲地笑了笑：“也許以後我洗完澡再想他。”
躺在舒適的床上，翻來覆去想著的不是天使，而是在分析後麵將會發生什麼。一直想到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起床啦，起床啦，美好的一天開始了。今天要繼續努力向上。。。”當尖銳的聲音響起，程千尋的心情簡直差到了極點。
怎麼把這個破嘴給忘了，她煩躁異常地猛地從床上坐起，怒瞪著那張發出噪音的噴著口水尖聲喊叫著的大紅嘴。
那張誇張的紅嘴大約有記憶儲存功能，尖聲喊道：“你醒了？那我閃。。。”說閃就象忍者一般，紅影一閃不見了。
那麼快就到了起床時間，程千尋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