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友越來越少,少了大衛後越發的冷清。大家都默默地吃著,以前還有大衛會講講笑話,可現在的魯道夫和菲利克斯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他們很少說些和生存無關緊要的話。
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氣氛,程千尋不知道怎麼去調解和改變,憋了許久才說道:“菲利克斯,以後還是有機會讓大衛複活的,隻要我們努力活下去,就有希望。”
菲利克斯沒有說話,坐在那裡。程千尋接下去的話,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和菲利克斯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就怕說得不對,反而起了反作用。能活到這裡的人,性格和常人都已經不同了。
過了會兒,菲利克斯緩緩地道:“大衛死了其實你應該感到慶幸,不是嗎?”
程千尋一愣,沉重的氣氛變為了尷尬。
“彆胡說八道!”魯道夫立即嗬斥,毫不客氣:“她絕對不是眼睜睜看著隊友死的人。大衛死了,知道你很難過,程的能力就算低了點,也不能將忿恨加在她身上,你應該弄清楚是誰殺了大衛。”
“是的!”一直冷靜也算好脾氣的菲利克斯猛地站了起來,將手中吃了一半的麵包扔在了桌麵上,如同變了一個人般大吼著:“是應該弄清楚誰殺了大衛,從蘇醒開始,我就不停的殺人,殺人,一路上過來,我殺死過敵人,也殺死過曾經的隊友。”
“我的手沾滿了鮮血。”他伸出了雙手,舉著給大家看,發神經病一般的喈喈笑了起來,笑得那麼苦澀:“我可是救援隊員,一直是救人,而現在我就象是個殺手、是個屠夫,不停的殺人。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到底是什麼讓我去殺人,讓同類來殺我,為什麼?”
“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大衛也死了,你也會死,你也是。”重壓之下,又加上僅剩的隊友死亡,終於讓菲利克斯處於崩潰邊緣了。他流著淚指著程千尋、又指了指魯道夫,身體微微搖晃著狂笑著:“我早晚也會死,也會死!為什麼還要我們醒過來,就是為了戲弄我們,讓我們自相殘殺。一個個死。。。”
程千尋臉色大變。可以說自己。但不能說撒旦。她猛地站了起來,走過去想去阻止菲利克斯,再說下去,下一個死的就是菲利克斯。
“程。讓開!”魯道夫及時趕到,一把拉住了她,隨後過去,對著人高馬大的菲利克斯臉頰就是一個重拳揍了上去。一下將還要繼續胡言亂語的菲利克斯,打得臉側在了一旁,身體也一個趔趄。
“想儘快死的話,就儘管繼續說下去。”魯道夫臉色鐵青著,沒有一點撫慰,反而言辭越發犀利:“都熬到這裡了。還想死嗎?程是一個女人都比你強一點,要哭你儘管哭,要笑儘管笑,但不要自己找死!”
“你打我。。。”菲利克斯忿恨轉而變為了怒火中燒,猛地側過頭。連嘴角的血跡也沒抹,赤紅的眼睛瞪著魯道夫。
“要打嗎?”魯道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留下點力氣去殺了漢娜,殺了她後,你無論想怎麼打。我都奉陪!”
可菲利克斯的怒火已經無法壓製了,從他眼神和表情看,他喪失了理智,也隻有痛痛快快打一架才能平息。
正要他朝著魯道夫,舉起拳頭時,就聽到程千尋在一旁冷冷道:“沒錯,真正殺死大衛的是撒旦!”
此話一出,魯道夫立即大驚:“程!”
菲利克斯也愣住了,程千尋說出了,哪怕是他腦子有點發瘋了依舊不敢說出的話。
“如果是在人間,以漢娜的力量很難殺死大衛。而且有了法律約束,她也會有顧忌。”程千尋平靜的樣子,並沒有發瘋的樣子:“是誰漢娜力量,默許甚至慫恿她殺死大衛?是冥界,是撒旦!”
“程!”魯道夫呼吸一下濃重了,驚訝地看著這個實力最弱的隊友:“住嘴,彆再說了。”
“不,我要說!”程千尋對著上空,象是對著冥冥中正在看著他們的撒旦們,表情嚴肅而悲傷:“各位撒旦大人,讓我們自相殘殺,是不是讓你們感到很高興?我們就象是一群鬥雞、鬥牛一樣,放在不同的比賽場地、相互爭鬥來取悅你們。我們沒有力量反抗,隻有唯命是從。我們人類雖然很多不堪,但我們也有很多超過自然屬性的特征,我們也有善良和同情。看在我們曾經讓你們高興的份上,請不要讓我們死得太過悲慘。懇求你們了,你們是有這個權利的,如同天界。請可憐可憐我們這些被天界遺棄的人,我們隻有你們的憐憫。”
肺腑之言,是所有人都不敢說出的話。如果說程千尋弱小,那麼誰又能不顧性命的敢說這番話?
如此帶著傷感的話,不知道撒旦他們聽後是什麼感想,可在身邊的兩個隊友無聲地靜靜聽著。
過了會兒,菲利克斯無聲,又重新坐了下來,默默地低頭繼續吃著,象是剛才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魯道夫看著程千尋,走過去摟住了她,閉上眼歎氣搖頭。
雖然身為玩物的一員,而且是最弱的,可她依舊保留著作為人類的尊嚴,不光是為了她自己說出大家不敢說的話,也為了所有還活著的人求撒旦發發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