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繼續往前開,此時有一馬拉的平板車從旁邊過去,有兩個拿著槍的士兵趕著車,上麵堆著的不是物資、彈藥,而是屍體。Du00.coM
滿滿一車,屍體疊著屍體,估計也有二十多人。
二十多人如果是平常,可能一匹馬拉著會負重太重了點,可上麵的屍體乾癟得沒多少肉,大約每個一百斤有沒有都是問題。一個個都是衣衫襤褸,黃棕色和深棕色軍服滿是汙垢塵土,滿車不象是堆著剛死的人、而是一車套著臟布的骨頭架子。
程千尋側頭注視著,直到馬車從轎車旁邊一步步的駛過。她沒有回首從轎車後玻璃再去看,將頭轉回到了前麵,微籲輕歎了一聲。她要做好心理準備,到了裡麵,全是幾乎快餓死的俘虜,而且是數萬計的,這場麵一定很駭人。麵對這人間慘劇,她也沒把握能心裡平靜似水、泰然處之。
“跟上,跟上!”前麵又想起了嗬斥聲,轎車行駛得慢了,原來是一隊士兵手中拿著槍,正驅趕一群扛著鏟子的俘虜往外去。不用說,一定是拉去埋屍體的。
看著這些臉上帶著汙垢、消瘦的臉上表情麻木的俘虜,從車邊經過。程千尋隻是看看其中有沒有魯道夫的影子,她必須心腸要硬起來,因為這些俘虜,等他們將屍體埋得差不多時,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當她將目光轉過來時,斯內德正看著她,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綠眸中卻帶著以前從未有過的光芒,如同獵鷹一般的警惕。她將頭轉了過去,繼續看著車窗外。
車停了下來,當程千尋下車後,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依舊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
旁邊有一個帶閣樓的房子以及左右大約各四間平房。顯然這裡原本是個畜牧場之類的,中間主屋是主人居住的,而兩邊則是雇員或者儲藏室。現在房子則應該是軍官住,而原本的平房是用於士兵和服務人員居住。
所謂的戰俘營。其實什麼房子都沒有,隻有地。原本可能是養馬遛馬時的馬圈,用帶著蒺藜的高高鐵絲網層層圍成了一個大約標準足球場大小的圈,俘虜都扔在裡麵自生自滅。
那些人大多數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閉目養神,儘量節省體力,拖延死亡時間。排便吃喝睡覺都在這麼一個圈子裡麵,空氣中有著一股子難聞的氣味。
“真臭。”雷格爾一下車就掏出手絹捂在鼻子上,一臉的厭惡:“我討厭這個地方,也許比猶太人更臭的就是他們了。”
斯內德漫不經心地整理著他的黑色皮手套:“你每天隻來一次。轉一圈,沒事就走。而我卻是要在那麼多人裡麵挑出軍官,還要分出是要馬上槍斃還是留著有用。”
程千尋沒空去想其他的,她擔憂地看著眼前這黑壓壓的一大片,怎麼樣才能找到魯道夫?在世界人口還沒有未來七十年人口四分之一的時刻。卻看到如此小的麵積容下了那麼多的人,和世博會人占有麵積有得一拚。
雷格爾也正好視察一下,於是程千尋跟著兩個人去房子後麵的火灶去看。
看到從軍用卡車上卸下的食物,雖然很多,大多數是土豆和黑麵包,但根本就不夠那麼多俘虜吃的。一些穿著蘇聯軍服的俘虜,正在士兵的看守下。煮土豆。
成筐的土豆根本不去皮,甚至洗都不洗的直接倒進鍋裡煮。
斯內德拿著鞭子,輕輕地在另在一隻手上掂量著,緩慢地走過這一鍋鍋冒著熱氣的煮土豆,慢條斯理地悠悠道:“人不活動時每天需要1200卡路裡的熱量,可這些食物隻夠提供500到700卡路裡。如果當晚餓死的人多點,那麼算他們運氣,就可以領用死人的食物,基本滿足一天的能量需求。所以這裡,身體強壯的。原來脂肪多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帶上二周後,送去後方乾苦役。”
斯內德停了下來,冷笑著:“我們的士兵還在挨餓,他們偉大的祖國,卻前後扔給我們六百多萬張嘴,妄想我們把他們喂飽。”
程千尋看著泥水裡煮著的土豆,而外麵十幾萬個饑腸轆轆的俘虜,大約隻有百分之十不到能活到抗戰結束。已經前後俘虜了六百萬人,卻隻能活下百分之十,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壯年,戰爭是減少世界人口的最佳辦法。
“你在出神,想什麼,說吧。”斯內德正看著她,此時犀利的目光帶著幾分好奇。
她深吸了口氣,帶著幾分沉重:“人命賤如草。”
斯內德猛然笑了起來,鞭子指了指她:“說得不錯,他們認為自己人口多,就肆意浪費。為了一個小小的勝利,寧可用四個師的兵力全軍覆沒,隻是為了剿滅我們一個師,甚至隻是為了暫時讓我們的裝甲部隊暫緩幾日而已,他們的士兵真的命比草都賤。”
“送六百多萬的俘虜過來,得到了其他活著的人寧死不降、忠心效命。”程千尋卻不樂觀,到最後,蘇聯還是以慘痛的代價贏得了勝利。她輕聲喃喃著:“他們是不會感覺自己的領導心如鋼鐵,人命鑄就政權。隻會將仇恨全部記在你們身上,哪一天有德軍被俘虜,哪怕有食物,也會冤冤相報,寧可餓死俘虜。”
“少校,戰爭必定會有俘虜,她的意思並不是。。。”雷格爾臉色微變,為其辯解。
“知道!”斯內德舉起了手,示意雷格爾不用再往下說了。他俊臉凝重的許多:“又說對了,他們就是打算這樣。那麼多的俘虜,讓我們放也不是,關著浪費糧食,隻有自生自滅。幸好我們將必勝,否則我們都要去西伯利亞修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