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完本,要看快看吧,說不定又要封存了。
第三天抵達了目的地,此時氣溫繼續持續上升,再晚一天,可能連雪橇車都用不上了。地麵上的冰開始融化,跟泥土混合在一起。雪橇車經過時,如果車上東西多一些,能在地上畫出一道道深溝來。
精靈族找了快高地,開始安營紮寨。二萬多個精靈吃喝,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依舊安排得井井有條。
威廉見狀也開始在旁邊停下,開始整理起來。這個聰明的家夥,知道怎麼做才能有更多的生存機會。
程千尋每天出去溜一圈,弄些肉扔給威廉,讓威廉的族人烤了燒了,到時她去吃就行。她能吃的掉多少,大約十分之一都沒有,威廉自然是感激不儘,拿最好的給她,或者說是獻上。
除了吃喝,也沒什麼事情做,大家就坐在篝火旁聊天。身上的衣服每過半天就要脫掉一件,到中午時,甚至有些不怕冷的精靈,穿上了以前平時半夜的著裝。
等到第三天,清晨這還睡著,就聽到有精靈驚呼了起來,隨之熱鬨起來。
她睜開眼,就看到就在跟前的地麵上,幾根綠綠的草冒出了頭。眨巴了幾下眼睛,是的,沒看錯,是草,嫩綠的草,從還未完全融化的白雪中冒出了頭。
坐了起來,此時身邊的精靈們都高興得快載歌載舞了。這預示著,嚴寒即將過去,大地又將迎來生機。
可她高興不出來。頭轉向了瑟恩希爾。瑟恩希爾也醒來了,他的目光裡沒有喜悅。表情凝重。
瑟恩希爾慢慢地站了起來,往山崖邊上走去。那裡能看得到他們來的地方。巨大的樹依舊聳立著,左右看不到邊。二天的路程,隻是距離城堡大約一百公裡左右。
看著精靈王修長的身體,慢慢地往山崖邊緣走去。原本還笑著和其他精靈擁抱慶祝的歐姆洛德感覺出了什麼,停了下來,接著其他精靈也都慢慢停了下來,一個個微帶吃驚地看著他們的王走到山崖邊,瞭望著。
微風略過,輕輕將瑟恩希爾的深棕色外袍、金色長發吹起。山崖居高臨下。黎明的前方,帶著霧氣,略帶昏暗。
她很想過去,過去安撫一下,可又不想錯過如此的畫麵。此時此刻,這種意境,可能宇宙過上億萬年都看不到。
好似天開始越來越亮了,整個世間所有還活著、並且醒著的生靈都揚起了頭,驚愕地看著越來越亮的天空。
天原本是被樹遮擋住的。哪怕再好的天,整個大地都是昏暗的。但現在的天,卻越來越亮,亮得不正常了。。。隱約看到如同雲一般遮擋的高空。以極快的速度消失。。。
該來的還是來了,她站了起來,看著整個世界放亮了。。。原因就是。。。“樹將枯萎”。。。
當整個天空都亮了。就看到自然之樹的方向,從最上邊開始。樹一點點往下消失,而消失的部分化為了銀色的碎屑。隨著風一路飄散。。。如此巨大的樹,就看著它一點點的從上麵開始往下消失。。。
“不~”不少精靈從驚愕中清醒後,就立即失聲痛哭了起來,自然之樹是他們生命的源泉,樹枯萎消失,就代表著他們的生命不再是無窮無儘,直到自然終結。
讓能活幾千年的精靈,一下接受隻能象人類一樣,活不到百年,甚至隻有六七十年,那種感覺不亞於,失去土地的農民,而他們失去的則是很多很多的生命時間。
瑟恩希爾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自然之樹正在消失,化為銀色碎屑,隨風飄散,那種極致的美中,帶著史詩般的悲壯。這個活了幾千年的王,在廢墟中走出來,重建了他的王國,而此時正在見證精靈族的衰敗,甚至即將的滅亡。
樹應該枯萎得相當快,隻不過過於巨大,所以用了好幾分鐘,當樹不再消失,隻留下一個巨大如同山脈的樹根時,身邊的精靈族,哭暈過去的也不少。
她左右看了看,歐姆洛德也哭得是淚流滿麵,抱著自己的頭蹲了下來,而艾萊拉斯也忍不住掉淚。
瑟恩希爾依舊站在那裡,仿佛石化了,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如同山脈的樹根,再也沒有遮天蔽日的樹。。。
她走了過去,站在瑟恩希爾的身後,因為無論瑟恩希爾是什麼樣的表情,她都不想看到,給這個精靈王一點尊嚴。輕聲而言:“任何事物,有開始都會有結束。精靈族依然還存在,這已經是幸運。規律如此,無可奈何。正如同,我也會死,也會消失,隻不過早晚的事情。”
“是的,是的。”瑟恩希爾慢慢地坐了下來,看著前麵的一片空曠,聲音象是努力地保持平靜,可依舊顫抖:“請讓我一個呆一會,我沒事。。。”
這種情況,還是讓其冷靜一下吧。她轉過了身,就看到少說也有四百年壽命,但哭得象個孩子的歐姆洛德過來:“陛下,陛下。。。”
“讓他安靜一會兒。”她攔住了歐姆洛德。
“樹沒了,我們怎麼辦?程,我們怎麼辦?”歐姆洛德嚎啕大哭著,不要說他怎麼這樣,後麵的精靈早就哭成了一片,一半都坐在地上抱頭大哭。比較起來,他還算是冷靜的。
“怎麼辦?活下去唄!”她一個瞪眼,大聲嗬斥:“難道說,死了看不到這些更好?要知道,這場寒冷,多少生靈死了,現在就等著還活著的餓狼、野狗去啃。人類既然能活,你們就活不了了?你們精靈族就那麼沒出息,少了點壽命,就象死了親娘一樣。”
歐姆洛德被罵得一下噎住了,抽抽噎噎地站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怎辦才好,隨即腳一軟。坐在了泥地上,眼睛一個勁地發直。
精靈族也確實可憐。如果是人類,知道自己原本七十年的壽命隻能活幾個月了,一開始也會崩潰,需要時間來調整。她歎了口氣,走過去,抱住了歐姆洛德,輕聲安慰:“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沒什麼丟臉的。哭吧。哭吧。。。”
歐姆洛德一把保住了她,放聲大哭了起來,哭得那個淒慘。
她擔心地往艾萊拉斯那裡看去,艾萊拉斯此時是瑟恩希爾的一切,說什麼也不能出事,看到的是,艾萊拉斯正和阿蘭黛兒相擁而泣。她略微放心了,輕輕拍了拍歐姆洛德,象哄孩子一般。
精靈們一個個都相互抱著痛哭不已。整個山崖上麵,全是哭聲。
歐姆洛德哭了足足十多分鐘,慢慢地放開了她,用手背擦了擦臉。帶著幾分羞愧:“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這些都是正常反應。你是總管,好好安慰一下其他族人吧。”精靈基本都會帶手帕。她從歐姆洛德的口袋裡翻出了手帕,遞了過去。
“謝謝!”歐姆洛德接過後。擦了擦臉,用力擤了下鼻涕後。站了起來,開始往還在哭泣的精靈那邊走去。
她扭頭去看瑟恩希爾,這個美人還坐在那裡,都半天沒動過了。
走過去,手輕輕放在了瑟恩希爾的肩膀上。先陪著他,不說話。
瑟恩希爾的手,慢慢扶了上來,放在了她的手背上。就聽到痛苦而平靜的聲音響起:“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她長長歎氣:“我也不知道,但有點很明確,要麼死,要麼活下去。死有時比活著容易,可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又過了會兒,瑟恩希爾好似恢複了點,慢慢地轉身,緊緊地抱住了她。瑟恩希爾的身材極高,坐在那裡都到了她的肩膀。她也抱住了瑟恩希爾,抱住了他戴著王冠的頭。
有時恢複需要時間的,她耐心地等待著。
瑟恩希爾終於開口了,躲在她的懷中,輕聲問:“程,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