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焱404年,七月初三。
夏日,烈陽當空。
連雲行省邊界,青石山,青山道觀外。
兩個道士倚靠在十丈高的樹枝上,眯著眼,擺著腿。
愜意。
左邊年輕俊俏的道士忽然道:
“大師兄,怎麼辦,我不想砍柴啊,太困了。”
不怪道士我是懶蛋,實在是午後令人困。
不肯乾活,是天的錯,而非我之過。
年長一些的大師兄板著臉訓斥道:
“誠心,砍柴是老師給我們的修行任務,怎麼能懈怠?還不快些起來,早早完成!”
誠心道士沒有動。
因為,正訓斥自己的大師兄誠善,也躺在樹上。
師兄不動,我也不動。
……
一會兒之後。
快要睡著了的大師兄開了金口:
“誠心,你去把柴給砍了。”
“若是完不成任務,道觀沒了柴燒,師父回來之後得揍你。”
“至於采藥,晚些大師兄來幫你完成。”
誠心眼睛倒是都睜開了,卻還是沒有動,而是粗著嗓子說:
“誠意啊,你先采藥,明天早上挑水的活兒,大師兄我來挑。”
這聲音語調,模仿得惟妙惟肖,絲毫不差。
“大師兄,我還不清楚你。”
誠善從樹葉縫隙看向藍天,無奈說道:“誠心啊誠心,你在修行上,可一點都不誠心啊。”
“師父給你的道號,終究,是錯付了。”
誠心:……嗬,你還叫做誠善呢,哪裡‘善’過?
……
誠心忽然直起身,看向了道觀方向。
“咦,師兄你看,那是誠意啊!”
誠意,是青山道觀剛入門的小弟子。
年方十三,個頭不高,且瘦弱,內向且有幾分憨傻。
他本是山下草廟村的孩子。
後來,草廟村遭了邪祟,整個村子,都沒有了。
師父前去,在水井裡發現了他,將孤苦伶仃的他帶了回來。
……
前幾天這孩子發了燒,昏睡了兩天。
大師兄關心地看著小師弟,然後訥訥說道:
“誠意師弟的病是好了啊,看起來精神居然還不錯。”
“不過,師弟明顯缺乏鍛煉呐……”
誠善那微黑木訥的臉上,掛上了淺淺笑容。
他輕輕一躍,就從十丈高的樹上跳下,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跟前。
誠心也一個鯉魚打挺。
看著大師兄離去的背影,他那英俊的麵容之上浮現出了苦笑:
“不是吧大師兄啊,誠意他還隻是一個孩子啊……連孩子都要坑啊!”
瞥了一眼仍在樹下的砍柴刀,以及歪歪扭扭打著結的捆柴麻繩。
他又立刻端正了思想:“是我誤會大師兄了,誠意也十三歲半了,的確是該開始鍛煉身體,不能再生病了。”
“這也是為了孩子好啊。哎,大師兄就是太善良了。”
果然,誠善這道號,似乎又沒取錯。
……
誠意慢慢悠悠在林間行走。
他今年才十三歲,個頭不高且瘦弱。
本該木訥的他,此刻的眼眸深處卻是一片無語,驚訝,惶恐,新奇……
“居然,穿越了!”
還穿越成了同名同姓的孩子身上。
這孩子的本名,也叫做陸平。
被青山道人收徒之後,賜下了道號:
誠意。
……
前世莫提,活在當下。
陸平一邊曬太陽,一邊將小陸平的記憶反複“閱讀”。
“我已經完全融合了誠意的記憶,他本身就少言寡語,顯得木訥,何況我穿越了也有了他的習慣,應該是不用擔心露餡的。”
“讓我擔心的是,這孩子,不,應該說是我現在的狀況!”
“原來的我,死得著實有些蹊蹺。”
從目前記憶來看,誠意這孩子是受涼發了燒,最終沒熬過去。
所以,自己來了。
在這樣的時代,一個孩子受了涼,得了高燒沒熬過去,其實也很正常。
但,這裡是青山道觀。
孩子的印象中,師兄是給他熬了藥的,而且他的病情甚至有了好轉。
隻是,在那天夜晚,他又做了噩夢,在夢中,一命嗚呼了。
“現在的關鍵是,唯獨那個夢境相關的畫麵,是殘缺不全的!”
當他試著回憶這夢境,手腳就會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