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嵐木然地跪在一旁。
在親戚的哭嚎下,她那張麻木的臉顯得不近人情,冰冷得像塊沒有感情的木頭。
有人竊竊私語。
“人家都是養兒防老,果然,司家生的女兒就是上不得台麵。司老爺子病逝了,一滴眼淚都沒掉!”
“彆說,司老爺子年紀大了,這一去,家裡隻有小的守著靈堂,大的那個聽說在京城,不知道做什麼活計,這麼久沒回過一次司府!司老爺子白養大了這麼多年!”
一句句聲討傳入司君嵐的耳朵,她耳朵微微動了動,看向亂嚼舌根的人,其中叫囂最凶的,是正在哭嚎的親戚們帶過來的人。
早已哭得沙啞的聲音,宛若毒蛇嘶鳴。
“再亂說一句,你們滾出司家!”
一句話震得周圍沉寂無聲,就像是在人群中投入了一顆深海炸彈,炸的親戚們雙耳轟隆。
其中一位女人詫異地看向司君嵐。
“君嵐,我是你表姑姑……”
“過來吊唁就好好跪著哭,非逼我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才知道痛嗎?”
司君嵐沒理會女人,她緩慢站起來,雙腿跪得隱隱作痛,一襲麻布白衣硬生生穿出了麵對千軍萬馬的孤然。
她冷淒淒的視線環繞一圈,與其對視的人忍不住彆開視線。
司君嵐嘴角的微笑提不起來,隻得作罷。
“要是再聽到你們胡亂說我家的事,通通都給我滾出去!”
她點著剛剛說話的女人,似乎在示威,殺雞儆猴給眾人看!
哭叫不休的親戚們眼角掛著假惺惺的淚水,嘴巴不自覺張大,看起來分外滑稽,似乎是沒想到司君嵐有這樣的一幕。
哭聲漸弱,直到消停下來。
司君嵐俏生生地站著,身形苗條,一米七四左右的個子,看起來比在場的男人還高上幾分。
她英武的粗眉皺起,視線在前來吊唁的人中搜尋起來。
這三日,她讓侍衛們暗中查詢來往的人群,沒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其中讓她懷疑的人有後廚采購食材的人、有不斷進出的下人,秦管家赫然不在列。
自從秦管家被罰之後,他沒住在司家,而是回到了自已的房子,看上去接受了自已的處境,安然自若呆著。
哪怕探查的侍衛都沒有懷疑到他身上,就像這件事全然與他無關。
司君嵐的直覺靈敏,總認為下毒的事和秦管家脫不了關係。
當初就連秦耳哪怕沒做錯,也被司君嵐連帶著厭惡起來,罰去看守大門。
可惜,前來吊唁的人群中沒有秦管家的身影。
她按照蘇瑤的吩咐,早就讓侍衛悄悄把司府外圍起來,除了進來吊唁的客人,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司君嵐在等,等蘇瑤來到靈堂,演一出好戲,逼真的戲份說不定能釣出幕後屢次下毒手的人。
乍然一聲,人群中有人哭喊著,涕泗橫流,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司老啊,你怎麼就走了啊!以往你對小人的恩情,小人一直記念在心中,偏偏今日一見卻是永彆,從此再也見不到你那熟悉的麵孔!”
那婦人三十來歲左右,戴著頭巾,包裹住後半個頭,懷中抱著一位嬰兒,她哭,嬰兒也哇哇大哭。
婦人掐著嬰兒胳膊的手鬆開,不留痕跡地往懷中一顛,遮掩了青紫色的痕跡。
她又流出兩道淚痕,似是真情流露,哭道:“司小姐,今日聽聞喪事,我前來給司老吊唁,我能在靈堂前頌詞讚揚司老的生平!我得了重病,已然命不久矣,隻有一個卑微的願望。”
不少人被婦人的說詞感動,不由得問道:“什麼願望?”
婦人抹著淚,“我想再次瞻仰司老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