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聽聞此話,韁繩不停,鞭打著馬屁股,馬兒跑得更快了,從鄔旭生麵前唰地一下衝了過去,餘留滾滾塵浪。
鄔旭生話沒說完,吃了一地灰塵,嗆得他咳嗽不斷,咳完之後,他來到倒地的馬兒身旁,仔細瞧了瞧。
馬蹄磨損得厲害,見了血,想必馬兒是走不得了。
初來乍到,周圍沒個熟悉的人,鄔旭生沒想到會遇見這種事,他低頭看了看自已身上的一襲布衫常服。
他向來清廉,家中愛妻體貼,布衫縫縫補補又能穿幾年,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認成乞丐。
鄔旭生不喜說話,提著輕飄飄的包裹,背著昏迷的車夫朝著清平縣走去。
走了大約一公裡路,他撞見了一個背柴的老頭,老頭身軀乾瘦,穿著褐色汗衫,背著一捆柴,這堆積如山的柴比他高了半個身軀,似乎要把人壓垮一般。
乾瘦老頭看到鄔旭生,連忙把一人高的柴火放下,隨手抹了抹額角的汗水,上前問道:“小子,你遇到什麼困難事了?”
正值深秋,乾瘦老頭露出一雙胳膊,黢黑的麥色肌膚,臉上皺紋層層疊疊,堆滿了溝壑,模樣看上去六七十餘歲。
鄔旭生沒暴露自已的身份,如實回答,“我從其他地方來,前往清平縣尋親,途中馬兒奔波,過了碎石路倒地不起。如今丟了馬車,夥伴受傷昏迷
不醒。”
“老漢,我想問問路,這裡距離清平縣還有幾裡路?”
乾瘦老漢比了個手勢,“六七裡路呢!你要是帶著人不眠不休,明日才能抵達清平縣。”
他邊說,邊從腰間斜挎的布袋裡掏出一顆藥丸,遞了過去,“這是我在至善堂買的神藥,十文一顆,若是不嫌棄,喂給你的夥伴吃吧。”
乾瘦老漢見鄔旭生接過,笑了笑,重新背起木柴,“你若是找不到路,可以跟我一起去清平縣。老漢我正要背柴到清平縣去賣,一捆柴能賣十幾文。”
“不過等你尋親之後,這藥丸錢要還我。”
鄔旭生遲疑了半晌,不敢喂給車夫,可現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得有七公裡的路程。
這是人命攸關的大事,隻怕他背著人到清平縣時,人早沒了。
他把藥丸喂給車夫,一邊背著人,一邊和乾瘦老漢聊起來。
“老漢大恩沒齒難忘,不知你是哪家人,姓甚名誰?等我到了清平縣,這十文錢定要還給你。”
“我是吳家村的人,姓吳,拾柴為生,村子裡的人都叫我吳老漢。”
兩人聊了一炷香的時間,鄔旭生了解不少清平縣的事情。
車夫迷迷糊糊抬起頭,醒了過來,連忙從他身上下來,誠惶誠恐,“鄔大——”
鄔旭生暗中搖了搖頭,止住他即將說出口的稱呼,“你傷勢如何?”
車夫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腰,隔著布料摸到了傷疤,他記得昏迷過去之前,腰被碎石尖銳一端劃破了一道大口子,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布料浸染了血跡。
“傷口結疤了。”
鄔旭生看向吳老漢,似有疑惑,“這藥……”
吳老漢道:“這可是神藥,是蘇小神醫製造出來的,放在至善堂兜售,造福了我們這些窮苦人啊!
往日裡遇到什麼傷,什麼病,治起來要不少銀子,有時候還治不好,自從清平縣出現神藥之後,就往周圍這些村子推廣開來。”
哪怕是限購,這神藥救了不少人的命,這一切多虧了蘇小神醫!”
他話語中全然是對蘇瑤的推崇,“一枚神藥隻要十文錢,哪怕是再窮苦的人都能負擔得起,隻要不是什麼難以醫治的大病,短時間內就能起作用。”
鄔旭生默默聽著,“不知這蘇小神醫是何人物?”
這樣造福百姓的事,如果上報給朝廷,推廣開來可是一大功績,十文一枚的藥能在一炷香時間讓傷口結疤,如果運用到軍隊……
這一瞬間,鄔旭生想了很多很多。
最終沉默,如果被朝廷知道這件事,那些世家會放過壟斷的機會嗎?
到時候,像他這樣從微末崛起的官員被打壓,這些藥丸又會像百姓治病要抓藥一樣,治病得花費天價。
先不論百姓治不治得起,就連他的俸祿一年下來,光是治病都得花費大半銀子。
一提到蘇小神醫,吳老漢瞬間來了興致,滔滔不絕道:“據說蘇小神醫是神靈下凡,專門來拯救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
吳老漢激情的聲音傳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