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張錢嚇得一個哆嗦，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地躲過了這一刀。
他頂著半張臉的銀針，“蘇昭，我是你外祖父，你敢殺我！”
這下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張錢沒想到，向來溫和老實的蘇昭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麵。
匕首都拿出來了。
如果不是他躲得及時，說不定今天真的就被蘇昭刺死了！
“不能臟了瑤瑤的手。”蘇昭麵無表情，口中一直喃喃著這句話，“都怪我沒用，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沒有半分力氣和手段找回二弟。”
“是我這個做大哥的太沒用……”
蘇昭的狀態明顯不對勁。
蘇瑤皺眉，下意識握住他的手腕，“大哥，你怎麼了？”
蘇昭手中匕首滑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瑤瑤，當初的事都怨我，都怪大哥沒有看好你和蘇落，才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就因為二弟長得好看，就成了商品，被最親的人綁架，賣去了其他地方。”
“他們不配做我外祖父，不配做我的親人！”
蘇昭眼眶通紅，眼白充斥著血絲。
“前幾日，你沒回來之前，我就四處找人幫忙，最後查到了線索。你知道我查到了什麼嗎？”
他沒等蘇瑤說話，淒慘一笑，嗬嗬兩聲，把憋在心中的話吐了出來。
“我考試屢次不中，是太過相信蘇業，以至於每次童生考，他都在我的茶盞中下了迷藥。虧我這麼多年還以為是自已太過疲憊，次次都錯過了考試。”
“當初我隨手寫的書稿，被蘇業拿去參加考試，甚至被考官誇讚。為了得到剩下的手稿，更或者為了蘇業日後的官途，大伯親自給我下慢性毒藥。”
“嗬嗬，我以為是我身子骨弱，甚至娘差點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都救不活我。那段時間，我甚至想過自儘，想過上吊，想過不拖累你們。沒”
“就連這次張錢一家上門討債，都是因為大伯的一封書信寄給了張家村，信中說著我們一家積蓄頗多，一輩子都花不完。這次，大伯看上了小七走之前給你留的銀子。”
“這就是張錢打娘的原因，他們隻是為了錢才找上門！大伯也是，他們也是，所有人都是——”
他查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多到讓他撥開迷霧，看清了浮出水麵的謎團。
以往看不清的，下意識忽略的事，全部在這幾天通過探聽到的消息，旁人隱晦地提醒，不斷刷新他的認識，輸送進他的腦海。
蘇瑤歎了口氣，鬆開緊緊攥著他的手腕，轉身抱住蘇昭。
“大哥，我從來都沒覺得你無用。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最好的大哥。小時候你每次去書堂讀書回來，總會偷偷抄書用來換糖葫蘆給我和二哥。”
記憶中的點點滴滴浮現，蘇瑤一樁樁一件件回憶著。
“自從爹走後，是你一直在撐起這個家。每日從書堂回來，總會四處找零工。我和娘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現在不是已經有二哥的下落了嗎？當務之急，是把二哥找回來，再把爹爹召回來，我們這個家才算完整。一切還沒有完，一切還來得及。”
蘇瑤一番話下來，蘇昭的眼神逐漸開始有了光亮。
“一切還來得及，我們這個家沒有散。遲早有一天，我會把爹和二弟帶回來。”
從今往後，無論是誰，都沒辦法動搖他心中所想，都無法動搖，家庭在他心中的地位。
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人天生就該受委屈。
他從一開始也不該被大伯一家算計。
想通了之後，蘇昭心頭的一團鬱氣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