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聽到她要鴨絨,農民大伯瞪大了眼睛,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買櫝還珠的傻子。
但這並不妨礙大伯做生意:“你要買鴨就買整鴨,哪兒有光要鴨絨的?鴨子還活著,就把絨摘下來,它也痛,我摘得也麻煩。除非你價格給得合適。”
他問:“你打算給多少啊?”
孫希希伸出三根手指。
大伯嗓音一下子就飆起來了:“才3分錢1斤?!”他指著隔壁的老頭,“算了算了,你問問他乾不乾。”
隔壁老頭笑著擺手。
孫希希怔住了。
她比的這個“3”,指的是3塊錢……
她突然想起後世一件特彆有意思的事:85年時,沙特向歐美求購彈-道-導-彈被拒,於是轉而向我國求購東-風。
談判桌上,我方代表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想著要是一枚一千萬對方覺得貴,那我們可以降點價。
結果沙特歡天喜地問:“一枚隻要一個億?!”
一個不知道對方有多富,一個不知道對方有多窮……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於是重新開了個對己對人都公道的價格:“我說的是3毛1斤。”
大伯驚呆了!
看她的眼神由“傻子”晉級為“冤大頭”,還跟她打探:“你買這個乾嘛啊?”
旁邊賣鴨的憨實老頭聽到這價格,都按捺不住了。
“噌”地站起說:“這價格你還買啥鴨絨啊,一斤再添點兒錢,整鴨都買得下來了!你買我的鴨吧,不貴,1斤隻要4毛5!”
孫希希:……
她買那麼多活鴨,上哪兒宰去?怎麼儲存?
還是放養到公社場館,讓它們嘎嘎嘎地告訴眾人她有多富?
農民大伯急了:“你搶啥搶?這是我老關係,她中午吃的桔子都是擱我這兒買的!”
孫希希趕緊安撫他們:“我要的量大,你們的鴨絨我都要。”
農民大伯氣才平了,又問她:“那你要雞絨不?”
孫希希:……
她買鴨絨是想灌床褥子和被子,那雞又不會遊泳,雞絨能保個什麼暖?
她說:“雞絨不行,你要是有鵝絨,我倒是可以搭著買點兒。”
農民大伯就歡喜起來:“你要多少絨?這樣,摘絨多少也得花點時間,咱明天約個點兒買賣,你先付個定錢?”
孫希希還是那句老話:“你有多少,我買多少。”
多灌幾層褥子,硬板床不就變軟了?
更何況……
她突然就有了個主意!
陳芳的細線提花布,莫蓮芝的楓香染都等同是後世的高定作品,要花不少時間的。
但羽絨服、羽絨被的灌裝卻極為簡單,隻需要找裁縫裁剪好外衣、被套,再把羽絨漂洗、消毒就可以灌裝了。
這個是可以走工廠化、批量化生產的路線的。
至於消毒藥劑(),她可以給朱琳寫信(),讓她幫忙想辦法。
——朱琳在農科所工作,日常呆的都是實驗室,要搞點消毒劑那不簡單得很?
不過這事她也就是想想,婦聯辦現在就是個小小的辦公室,還得掛靠公社,一沒錢二沒人的。
她再有錢,也不想無私奉獻到把存款全當婦聯辦的預算資金用!
她現在每回找牛書記批個錢,都難得要死。
下一步真正該考慮的,該是讓縣婦聯看到她們甘穀驛婦聯辦的價值,想辦法獨立出去,擁有縣婦聯直接撥預算的資格才對。
她跟他們約了明天見麵的時間、地點,又付了他們一點定錢。
這筆買賣雙方都覺得十分劃算。
她又去找了家國營飯店吃宵夜。
天知道她這段時間饞得有多厲害!
公社食堂那些幾乎看不到油葷的菜,還有摻了粗糧的窩窩頭,吃得她連走路都有幾分腳步虛浮了。
農村物質匱乏得可真是棒棒的……
她問了好幾個當地人,順著他們的指引,去了一家看上去就偏高檔的國營飯店。
彆家飯店得自己到窗口點菜開票,再自己端菜。
這家飯店就是服務員全程微笑服務了。
謔,這可是傳說中會打罵顧客的“八大員”之一的服務員呐!
菜品也偏高檔。
她點了個冰酥白肉、蝶戀花黃魚、紅燒小排、活熗蝦。
點完才發現,昔日無菜不歡的她,竟一樣菜蔬都沒點。
缺油水的環境,果然足夠改變一個人。
她又補點了什錦玉米,讓大廚把廚房裡的各種時蔬全加進去。
她說:“我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