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從那天起,秦四妞就常常過來幫著挑水了。
一挑,就要把齊腰高的大水缸全滿上才罷休。
孫希希還非要拉著她和周嬸子一起開茶話會。
又是喝茶,又是嗑瓜子的。
再東家長,西家短地嘮嗑,嘿,那可真是快活似神仙!
可惜今天,趴床上半死不活的孫希希隻能擺擺手:“喝不動了,你們喝,我那兒還有半包鳳凰單樅。”
她那樣子,看得周蕪君和秦四妞都挺憂心的。
好消息是,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孫希希終於緩過來了。
壞消息是,她銷假回去上班,發現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被人拉動過……
得益於從周蕪君和彆人嘴裡聽到的有關田橫生的軼事,她是相當清楚這人骨髓裡透著的土匪氣的。
這人能汙蔑周嬸子賭博,那同樣也能汙蔑她。
所以,她一早就請木匠把自己那張辦公桌所有抽屜都落了鎖。
而每個抽屜的上方又安了檔板,旁人想陷害她,從抽屜縫裡塞東西進去都塞不了。
但抽屜上完鎖後,還會有輕微少許的可挪動空間。
她每天下班都會把它們推拉至與四周木框架平齊。
而今天,所有屜箱卻都稍稍凸出來少許……
她皺眉繞著辦公桌走了一圈,在右側發現了一隻清晰的大碼鞋印。
這麼大的碼數,隻能是男人的腳印。
她又問了趙春花一聲,自己不在的時候,有人來過婦聯辦嗎?
趙春花說沒有。
那答案還能是什麼?
孫希希心頭火起,田橫生這混蛋是看到她這幾回受欺都沒吭聲,把她當小綿羊了?
以為怎麼收拾她,她都不咬人的?
嗬嗬,她就讓他見識下什麼是吃葷的羊!
她先就去找了牛書記,裝作躊躇地道:“有些事我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後來一想,遇事不決,那就該交給領導決定,所以……”
劈嚦叭啦一通,把自己聽到的有關田橫生聚眾賭博、違規征收秸杆處置費、執法時依賭大小決定他人受不受罰等違規操作全講了。
乾部隊伍裡竟出了這麼個東西,牛書記氣得罵人!
她又適時把田橫生小時候就不學好,sao擾年輕女孩的事,還有當乾部前搶曾二嫂棉襖的事全講了。
“壞種是長不出好苗的,我都鬨不懂他是怎麼當上代理社長的。難不成……是拉了一幫小流氓四處威脅,不選他就□□?”
把這些把柄全數交給牛書記,她就離開了。
深藏功與名。
沒兩天,牛懷東就去抓了田橫生的賭。
趙春花回來八卦時,興頭高得邊說邊比劃:“當時牛書記過去找他聊工作,哪曉得一推開他辦公室的門,裡麵烏煙瘴氣、煙霧繚繞的!”
“他跟幾個乾部嘴裡叼著牡丹煙,青
天白日地拉著窗簾,開著燈打撲克!辦公桌上堆的大團結都有五張,彆說還有塊塊角角錢了!”
趙春花:“咱牛書記能忍?當時就發老大火了,驚堂木一拍,老田,你這性質太惡劣了,你知罪不知罪?!”
這敘事方式差點沒把孫希希牙給笑掉:“哈哈哈哈哈,你當時在現場?”
趙春花說:“沒啊。”
孫希希奇了:“那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趙春花擺了下手:“嗐,這事兒都傳開了。組宣辦的小李還跟我說,當時他正好從走廊上經過,聽到田社長在裡麵咒罵,說‘咱公社15000多口人,其中8000多全是咱田姓的。要不是我在這兒撐著,你一個外姓人壓得住場子?!你算個什麼東西,要我當眾做檢討!”
做檢討就是個由頭。
其實牛懷東此舉,是逼著田橫生選“黨和qiang,到底誰指揮誰”。
田橫生真把檢討做了,那就等於是當眾承認自己服輸,以後得聽這位書記的話了。
就這麼把甘穀驛這大好河山給送出去,他怎麼可能服氣?
這才是田橫生寧願跟牛懷東橫著,也死不認錯的原因。
孫希希聽得興致盎然,還要問一句:“他們都拉著窗簾,關門開燈打撲克了,那牛書記是怎麼進去的呢?”
這話可把趙春花問住了。
她想了想:“牛書記找人拿了鑰匙?”
孫希希又差點被她的“創意”給笑死!
看來傳言還是有不實之處的。
不過,隻要牛懷東在田橫生那裡吃了癟,她就能有機會。
她悠悠然起座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