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雞還沒打鳴的時候陳名爬起來了,昨夜輾轉反側他失眠了。
想到今日一走,不知道下次再回來是什麼時候。
他打算去祭拜下他的秀才老爹。
陳名在祭拜回來的路上看到自家田裡有一個人。
遠遠看去是一個模糊的矮小的身影。
近了,才看清是母親的身影。
陳氏佝僂著身子在田間地頭移動著。
陳名心裡很是惑嘴上喃喃道:“娘一大早在田裡做什麼。”
陳名放輕步子,走近了才看到娘在田裡除草。
陳名輕聲喊了一聲。
陳氏抬起頭看了一眼陳名,看著陳名回來的方向,很是欣慰。
“就要走了,我把這田裡的草拔一拔,這田呀,可是養活了咱們一大家子人,臨走了也不能虧待了它。”
陳名盤腿在這田間地頭上坐下,他自是知道他娘對這土地愛的深沉,臨走了在看一看這土地。
“你小時候最喜歡在這抓泥鰍了,整天都是一身泥,你爹說你比泥鰍還滑溜。”陳氏微笑著,眼神裡充滿了幸福。
“娘,你兒子現在可出息了,在永寧城裡開了大酒樓,每天能賺很多銀子呢。”
生活終究是要往前看的,陳名儘量給陳氏描繪著美好的未來。
陳氏點頭答應息著從地裡澇著泥水出來了道:“出息了就好。”
陳名沉默了數喜後道:“娘,大哥今日也該回來了,咱們回去收拾一下,出發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了家。
今天是陳名離開上裡的日子,和族長約定的期限也到了。
村裡的其他人比陳名記得還清楚,一早就圍在陳家門口張望著了。
有端著婉坐在門前石凳邊上的,有自帶小板凳吃著西瓜的,有圍坐在石墩上繡花的。
好不熱鬨,大家都在等著一出好戲。
回到屋子裡陳名看到姐姐情緒仍是不高,嫂子則是在一旁細心照料著洗漱。
陳名也欣慰了許多。
轉身進了廚房,給大家開始做早飯。
這是一家人在這祖屋裡吃的最後一頓飯。
陳名做了最拿手的黃金蛋炒飯。
陳名將這道飯做好後,並沒有盛出來,而是放在了鍋裡,他打算等大哥一起回來吃。
小諾諾鼻子靈的很,剛做好小丫頭就抱著陳名大腿問道:“叔叔今天做了什麼飯,好香,我要吃十婉。”
陳名摸著小丫頭的腦袋問道:“那你告訴叔叔十是多少?”
小諾諾比劃這兩雙小手,伸出了十個指頭。
陳明用手指頭刮了一下小丫頭的鼻梁寵溺的笑道:“諾諾真聰明,來叔叔先獎勵你一碗,吃完咋們等你爹爹一起回來吃好不好。”
小諾諾連連點頭嬉笑道:“好。”
陳名給小諾諾盛了一碗飯後,徑直去了閣樓。
此時閣樓裡秀才老爹的排位早已被陳氏收走。
陳名則是整理了書櫃裡的書,這一次他打算把一部分書都帶走。
搬到第二趟的時候,大哥跟薛琛回來了。
大哥先是回了屋子看了母親和妹妹。
這一回大哥的情緒比較穩定,想必是薛琛在路上已經將昨日發生的事情都與大哥說了。
幾人幫忙將這些書搬上了馬車!
此時門外還停了一輛馬車,這是大哥叫來的。
搬完東西後,陳名招呼著大家一起遲早飯,桌子上眾人的表情都很肅穆,陳氏不言語隻是埋頭吃飯。
“小諾諾一隻嚷嚷著要吃十碗,讓大家彆把它的飯吃了。”
結果吃了兩碗後就吃不下了。
吃完飯後一行人收拾最後的東西準備離開了。
家裡還有許多的東西沒拿下,母親恨不得把每一樣東西都搬上馬車,陳名勸道:“娘,過些日子我在找人回來拉,車裡已經拉不下了。”
這時陳氏才依依不舍的把東西放了回去。
一行人出了院子門,門外早已經聚集了一幫人!
還是那些左鄰右舍。
陳名真準備扶著陳氏上馬車。
這時三嬸的兒子攔在路中央道:“族長,她陳氏理應交出地契才能離開!”
此人早些年考上了秀才,也是上裡最有希望考上舉人的。若是他考上了舉人那整個村子就會跟著減免賦稅,這對上裡村來說可是事關重要的,所以平日裡這秀才在上裡說話是有些份量的。
族長知道這三嬸和陳氏向來不和。
其實這話他不用說,陳氏走後,陳家的田離他家的田最近肯定是讓三嬸占了去。
他心裡明白這秀才是故意挑事,故意將這話說與陳氏聽的。
族長麵露難色。
三嬸見族長沒說話補充道:“鄉親們都知道這陳氏的田在我田地上頭,水是經她地裡之後在流到我的地裡的,這些年她正日扒在田間地頭,總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將這水截斷了去,這些年我家的田就沒長出好的穀子,她陳氏理應把這田地賠給我。”
陳氏掙脫掉陳名的攙扶走到三嬸麵前罵道:“三嬸你可真不要臉,自己常年懶得不下地耕作,收成不好,還怪彆人?”
村裡其他人還指望著自己家的孩子往後多受三嬸的秀才兒子指點呢,而陳氏往後都不屬於上裡村了,其中厲害一眼便知。
這時有人道:“誰讓你的田在三嬸田的上頭啊,把田地賠給三嬸。”
另一人也附和道:“怪不得彆人,要怪就怪你家沒有讀書的。”
這把陳氏氣的渾身顫抖,險些暈了過去,陳名趕忙上前一步一手扶住他娘。
這時住在陳氏隔壁家的五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輕聲道:“要是你家田地在三嬸地前頭你還會這樣說嗎?”
大家都裝的難得糊塗。
陳名看著眼前的秀才不怒反笑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家的地嗎?來,這是地契給你。”
說著從懷裡掏出了地契拿在手裡。
這全村人擺明了在落井下石,你跟愚民講道理那是怎麼也講不通的,要不然也不會有窮鄉僻壤出刁民了。
人窮是非多,陳名早就厭惡了這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