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就這麼平安過去。
或許是因為鎮靜劑,又或許是因為確認了環境的安全,梁宿睡得很沉。
再睜眼時,她看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裝潢簡約但不失溫馨,牆是嫩黃色,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透進來,恰好錯開豪華照亮被鮮花、綠植簇擁的風景畫。
沒有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的衣服不是病號服,腿上的石膏已經拆了,換了稍微能多點兒活動空間的夾板。
“大小姐稍等,我去通知夫人過來。”
梁宿的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有個穿管家套裝的老頭站在門口,隻是衣櫃太大把人擋住了她才完全沒有發現。
“等等。”
“小姐有什麼吩咐?”
“媽媽有事嗎?”梁宿懂了,她這是回家了。
“顧先生和顧老爺子來了,夫人和老爺在招待他們。”
“那就等他們忙完再說吧,我不想打擾他們。”
“這可不行,”管家的聲音柔和了不少,“夫人一直掛念著大小姐,告訴她她才會放心。”
梁宿沒有回答,管家也離開了。
這生活真夠不真實的。
雖然不太習慣,但也挺好的,梁宿也不想在醫院待太久。
而且現在這房間確實不錯,美中不足的隻有自己睡著的這張公主風大床,以及枕頭旁的泰迪熊。
梁宿嘴角一抽:“我又不是小孩子……”
然後,不是小孩的梁宿伸手戳了下泰迪熊的鼻子,左看看,右看看,抱在懷裡捏來捏去。
然後,她微笑扯掉泰迪熊的眼睛——熊眼睛後麵貼著針孔攝像頭。她呆了幾秒,想把兩個攝像頭捏碎卻沒有成功。
“為什麼不直接來見我?”
趙依念進來時隻聽見這麼句話,仔細一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宿宿怎麼了?是不喜歡這個玩具嗎?
你顧哥哥就是太不懂女人了才會送這些……”
聽出來了,監控這事兒和梁家沒什麼關係。
但該裝的可憐還是要裝的。
“宿宿,可以告訴媽媽你在叫誰來見你嗎?”
梁宿沒有回答,女人離得近些才發現自己的寶貝女兒哭了。
“媽媽……你們是不是很怕我?”
“怎麼會呢?宿宿你怎麼會這麼想?”趙依念想到什麼,一把拿過泰迪熊,看清攝像頭在哪兒的一刻氣得渾身發抖。
“那為什麼要監視我呢?”梁宿哭得更凶了,“你們是不是都不敢來看我……”
“寶寶不哭,這和爸爸媽媽沒關係,和妹妹也沒關係。這是你家顧亭鯉哥哥送你的……禮物,”趙依念很生氣,但她顧及梁宿沒有表現出來,“他現在就在樓下呢,媽媽去把他抓上來給你道歉好不好?”
泰迪熊和公子哥……
啊,想起來了。
原主第一次和梁語起衝突就是因為原主想和這個男人結婚,但這個男人原本和梁語有婚約。
氣抖冷,難怪原主像被下了降頭一樣非要和這個隻見過幾麵,且隻送過她一個泰迪熊的男人結婚。原來是這男人是靠著監控早把她性格摸透了,三言兩語就能迷得她五迷三道。
最後矛盾是梁家姐妹的,親女兒是他這個女婿的。
硬了,拳頭硬了。
“啊,是媽媽衝動了,宿宿會害怕的吧?”
“我不害怕,”梁宿搖搖頭,“但是……你和爸爸、妹妹都會陪著我嗎?”
“我們都在的。”
“那我等你們。”梁宿遞出泰迪熊,目送趙依念出門後差點沒忍住冷笑。
顧亭鯉這狗男人可沒少攛掇原主陷害梁語,後期更是明裡暗裡給梁家使絆子。
雖然被梁語的“男主”搞破產了,但梁宿怎麼可能放他蹦躂那麼久呢?
一個隻能利用女人為野心鋪路的人渣罷了,想來也沒什麼本事,之後養好了身體就先送他上西天吧。
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把他和梁語的婚約攪黃,不然怪晦氣的。
梁宿看看自己打著夾板的腿,心中有了成算。
十分鐘之後,房門被重新推開。
先是冷著臉的梁家人走進來,然後是個氣勢很強的老頭揪著一個年輕男人的耳朵走進來:“顧亭鯉,你可真是我的好孫子!
你自己看看你妹妹多可憐?你送的那是什麼東西?”
“爺爺,我也是為了妹妹好啊!”顧亭鯉捂著耳朵,滿臉委屈。
“混賬!”老頭兒氣得吹胡子瞪眼,但也隻是聲音大,不見他真的對男人下重手。
“宿宿妹妹的病還是要實時監控才好,我本來想著,這樣塞在玩具裡也不明顯,不會刺激到妹妹,”顧亭鯉看向梁聽鬆,“隻要下個就可以……”
“閉嘴!”趙依念像隻護崽的母雞,“我和老梁還活著呢,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教我們怎麼養女兒!”
“外人,”顧亭鯉一臉受傷,“在伯母眼裡我就是個外人嗎?”
梁宿:?
這男的怎麼茶茶的??
“我們還沒結婚呢,你當然是個外人。”梁語冷著臉開口。
“小語!”
“那這樣吧,明天我也給爺爺送一個攝像頭。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萬一出事可挺麻煩的,”梁語似笑非笑地打斷他,“亭鯉,你該不會不接受我的好心吧?”
姓顧的老頭臉上有些掛不住,臉漲得跟豬肝一樣,梁聽鬆終究是個體麵人,不想讓事情鬨得太難看。
“怎麼說話的?”他象征性瞪了一眼梁語:“去,陪著你姐姐去。”
接下來其實隻要姓顧的道歉,這事兒明麵上就算過去了,提起來也頂多說他一句“好心辦壞事”。
但梁宿當然不會這麼放過他。
不就是看誰更綠茶嗎?瞧不起誰呢?
梁語剛到床邊梁宿就縮進她懷裡,蔫蔫的,也不說話。
等到顧老頭和顧亭鯉的雙簧唱得差不多了,小顧假惺惺擠出幾滴眼淚往這邊走時梁宿小聲開口:“對不起,我要是什麼都沒發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