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朕叫你住嘴!”
“第二,陳小飛是為民請命,為亡靈伸冤,並無罪過。陛下需要下旨褒獎他,承認他無罪,不得禍及他身邊人。”
所有人都聽清楚了,這語氣哪裡是進諫,分明就是命令。
若是皇帝拒絕,那真的就是離天下讀書人遠去了。
皇帝麵色鐵青,身邊所有人竟然無一人出麵反駁,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如此羞辱。
“夫子讓朕下罪己詔就算了,為何還要維護那陳小飛!”皇帝死死盯著雨中學子,“那賊人殺進皇宮是事實,殺害朝廷命官也是事實,激起民變更是事實!”
“夫子竟然讓朕寬恕那個斬殺國公的奸賊!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此時徹底瘋狂,笑的瘋魔一般。
“因為,夫子願意替陳小飛啟蒙。”
學子平靜的說完這一句話,就轉身離去,帶的話已經全部說完了。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夫子雖然有教無類,那隻是替人解惑。
替人啟蒙,那就是要收他為徒。
夫子至今隻給兩個人啟蒙過。
一個是如今文竹院首席,方映秋。
另一個就是當今內閣首輔,張升。
夫子的弟子,那身後就是站著天下讀書人……
這陳小飛武力已經在這等地步,若是又有讀書人支持……
還能殺得掉他嗎?
皇帝目光呆滯,臉色頹敗,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老人,一個眾叛親離的失敗者。
若不是有人攙扶著,此時早就已經跌倒在地。
他又抬頭看看金龍台下的字,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張升敢串聯百官逼他,為什麼今日能用之人這麼少,為什麼所有人都敢逼他下罪己詔。
原來這一切背後,都有夫子在背後的支持。
而夫子第一次對書院外的事情開口,就是逼一個皇帝下罪己詔。
又是一道驚雷,但是皇帝卻渾然不覺,呆楞的倒在太子懷中,就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
“夫子,您說我舅舅他會答應嗎?”
文竹院內方映秋席地坐在坐墊上,雙手托著頭,一直看著書案方向很惆悵,一邊是公平正義,另一邊是自己的親舅舅。
當自己求上夫子的時候,真的很為難。
“他會答應的。”
夫子在書案上書寫,頭也沒有抬。
方映秋如釋重負,原本她隻是找夫子試一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夫子答應的這麼快。
但是就從夫子點頭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了,此事可以了結了。
她是夫子學生,她太清楚夫子代表著什麼。
那晚張升上門的時候,她就在屋內。
張升算的上是她大師兄,儘管他們兩個這是第一次見麵。
“世龍自從病了之後,確實變了很多。”夫子歎了一口氣,“他現在這個狀態已經不適合當皇帝了。”
方映秋聽的心裡一緊,她雖然也想讓自己親舅舅下罪己詔,但這畢竟就是皇帝錯了,錯了就該認。
但是可完全沒有把事情做這麼絕的意思。
夫子像是明白自己學生心中所想,繼續開口:“不會逼他退位的,這不是我書院的事情。你彆看這麼多官員一起逼他下罪己詔,但真要說逼他退位,絕大部分人都是不會支持的。改朝換代,其中涉及的利益太大了,朝局變化,牽扯太廣。”
夫子抬頭看著方映秋,說了一句:“他們現在先是官,然後才是讀書人。”